皇家公主送出的礼物,都是要登记在册的。
如果登记的数目是九颗,收到的数目是八颗,昭阳日后想翻旧账,小姐恐怕说不清楚。
何况今日被请到公主府坐客的,可不止她家小姐一人。
那么多贵女眼巴巴看着,要是数目对不上,势必会落下旁人口实。
九儿不禁在心中冷哼,想利用这招给小姐下绊子,在她面前就行不通。
姜岁欢却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秦芷虞从小就是宫斗高手,怎么可能会用这种一眼就能被人揭破的小伎俩来算计她。
故意报错的东珠数目,只是秦芷虞这主仆二人放出来的一个烟雾弹。
果不其然,当青黛细数完东珠的颗数,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
“怎么可能?我清点的时候明明有九颗,这会儿怎么就变成了八颗?是谁手脚不干净,胆敢窃取公主圣物,是你吗?”
青黛一把勾起那婢女的下巴。
定睛观瞧,那婢女的样貌,与姜岁欢竟有五六分相似。
不知是哪位贵女压制不住心中的诧异,脱口说道:“这个婢女,容貌生得与姜小姐实在太像了。”
其他贵女们也纷纷点头。
“是挺像的,不但形似,还很神似。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与姜小姐一模一样,她二人该不会有什么血缘关系吧?”
“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姜小姐是相府千金,而这婢女只是公主府的下人。身份地位天差地别,怎么可能会有血缘?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贵女们七嘴八舌小声议论,她们以为姜岁欢听不到,却偏要用姜岁欢能听到的声音故意让她听得到。
这一刻,姜岁欢什么都懂了。
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秦芷虞使出的手段还真够脏的。
九儿也狠狠皱起眉头,心想,婢女这张与小姐过于相似的脸,分明就是通过化妆术刻意画出来的,真以为她看不出来?
为了达到恶心小姐的目的,公主府这些杂碎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秦芷虞故意质问那个被吓傻了的婢女,“贱婢,是不是你偷了我的东珠?”
婢女吓得跪地摇头,“借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偷窃公主的财物。”
秦芷虞冲青黛使了个眼色,“搜她的身。”
一声令下,青黛粗暴地撕破那婢女的衣襟。
也就那么巧,衣襟敞开时,一颗圆润饱满大白东珠滚落而出。
有贵女惊呼:“这个婢女好大胆子,她果然偷了公主的财物。”
其余贵女也跟着附和,纷纷斥责那婢女手脚不干净。
姜岁欢:“……”
夸早了!
还以为秦芷虞的段位有多高,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就算做局,这局做得也太随意了些。
珠子滚落出来时,婢女吓得连连磕头。
“公主饶命,是奴婢对这颗东珠心生贪念,一时鬼迷心窍,才斗胆把珠子藏在身上。奴婢知错,求公主殿下饶奴婢一命。”
婢女顶着一张与姜岁欢有五分相似的面孔,故意像狗一样跪在那里砰砰磕头。
秦芷虞似笑非笑地看向姜岁欢。
“真是让姜小姐白白看了一场笑话,有些人啊,手脚天生不干净,最喜欢偷鸡摸狗,干些不劳而获的勾当,这种将别人财物据为己有的卑鄙行为,着实可气又可恨。”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姜小姐,不如你来说说,财物被这种下贱东西偷了去,她应该受到什么惩罚?”
姜岁欢岂会看不出秦芷虞故意利用此人在指桑骂槐。
她气定神闲地笑了笑,“我一个外人,哪有资格对公主府的事情指手画脚,公主似乎是问错了人。不过话又说回来……”
姜岁欢轻轻晃动着杯中的茶水,“公主府内财帛无数,为何她不去偷别的东西,偏要偷公主殿下准备送给我的东西?”
“是她贪念太重?还是有人故意指使?公主可要审问清楚了。”
被姜岁欢当众噎了几句,秦芷虞脸色变得阴郁,问那婢女,“你这贱婢,叫什么名字?”
婢女伏跪在地上自报家门,“奴婢,奴婢贱名叫欢欢。”
顶着一张与姜岁欢相似的脸,姿态卑微地跪在地上,就连名字都离不开一个欢字。
秦芷虞嗤笑一声:“欢欢,果然是个狗奴才,连名字都像极了一条狗。”
似笑非笑地看向姜岁欢,秦芷虞故作诧异道:“哎呀,我忘了,姜小姐的名字中,也有一个欢字。你可不要误会啊,被我骂的那条狗,可不是你姜小姐。”
姜岁欢面色不变,甚至还从容地喝了口茶。
“世间文字统共就只有那么些,取名时发生重复也不算稀奇。”
“不瞒公主,若干年前,有人将一只王八当做礼物送给我,说是给我熬汤用的。”
“那王八的外观甚是花哨,王八壳居然是紫色的。”
“在水里游的速度比鱼还快,我那时就给这王八起了个名,叫紫鱼儿。”
“本想当成个宠物养在身边,哪曾想,这王八的性子不甚讨喜,总是叽叽歪歪发出怪叫。”
“于是我啊,就把这紫鱼儿从它的王八壳子里掏出来,剁吧剁吧,扔在沸水中将它炖了。”
“如今回想,那锅用紫鱼儿熬出来的王八汤,味道甚是不错呢。”
品了品杯中茶水的味道,姜岁欢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
“当然,王八汤再美,也不及公主府这杯热茶让人回味。”
众贵女听闻此言无不心惊。
这姜岁欢,胆子着实大得离谱。
利用一只王八来阴阳公主殿下,她就不怕被公主生吞活剥?
秦芷虞也没想到姜岁欢真的敢与她硬刚。
是不是以为有姜家给她当靠山,就真的能从她眼底子底下全身而退?
很好,看来得给她一些教训了。
“青黛,你来说说公主府的规矩,这贱婢偷了本公主的财物,应该受到什么惩罚?”
青黛脆生生回道:“剥了衣裳,鞭五十。”
秦芷虞手捂胸口,做出一副脆弱状。
“这大冷的天儿,当众剥了衣裳挨鞭子,终究还是残忍了些。”
“可她手脚不干净,也着实可气又可恨。”
“唉,每天跟这些奴才置气,心疾都被气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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