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盐这一回连头全都没抬一下,她的手顺着床上小公子的胸膛一直向下,腹部,大*腿,小腿,脚骨,而后胳膊……“娘亲”最近长顺读了些书,知道了些理儿。
他深觉他母亲的作法不对。
仅是娘亲没理睬他,此时张口想劝阻,又想起他母亲适才的歪理。
有些个犹疑。
无盐又摸了一回小公子的脑门,确信没发热,至此才放下手来,转头道:
“这叫摸骨。
为瞧他身子哪儿受了伤。
这大晚间,想请大夫也难。
只可以先这样了。”
噢……长顺明白地点头,心头也是没芥蒂了。
他是那类,说清晰道明白了,便不会死守一大堆书本上的理儿的人,又不是书呆子。无盐给那小公子穿上预备好的衣衫,又给盖了棉被,至此才讲道:
“没事儿,便是右边的胳膊骨折了,娘亲给他简单地料理一下,等他明天醒来了再去请大夫。
至于其它的嘛,便是估莫这人游水过来,费了很多体力,估莫还吃饱了一肚儿水。
这会工夫的歇息。”
无盐没讲的是,小公子左边大*腿的内测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痕,血迹斑斑。
长顺离着远,又背着光,什么全都没看着,她是检查他身子的人,再清晰不过。
“儿子,二更天要到了,快回屋儿睡觉。
娘亲今夜守在这儿。”
“娘亲不一块睡?”
长顺便问。无盐摸了下长顺的脑袋:
“乖,娘亲今夜不守着他,倘若他晚间发热了怎么办?长顺呢,铁定是要美美地睡饱觉,明天早晨才能换了娘亲看顾他。”
长顺听无盐这样说,便点头应了一下,乖觉回屋儿睡觉去了。
等长顺走后,无盐又瞧一眼那触目惊心的创口,取来干净的布简单地包裹了一下,得亏这小混球自己兜中带着上好的金疮药,否则这血还止不住唻。
无盐瞧了下手里的上好玉瓶子。
无盐踱步到门边,心道:不晓得还来不来的及?
讲着便跑到宅院中,凶狠打了一桶水,冲着门边走去,开了门,便向着门边猛泼水,一盆儿水泼了,又马上打另一盆儿水,接着泼。
一盆儿盆儿水盖在小公子从河边爬向宅院门留下的水迹上。
无盐叹了口气儿:与其说是销灭证据,不若说更似是欲盖弥彰。
无非是掩耳盗铃了。
月明不晓得何时消失在天际,没了月明的光亮,暗夜更黑了。
天际突然大亮,一个闪电劈下,接着便是“轰隆隆”的雷音。
骤然间雷阵雨瓢泼,倾盆儿而降!
闪电的光芒映在无盐面上,电闪雷鸣中,无盐历来平淡的面上由衷地露出一缕笑容,似是自言自语:
“急救雨急救雨,这场雷阵雨下的好,下的好呀!”
声响中满满是愉悦,隐隐透露着轻松。
再亦是不瞧那早给井水遮盖住的水迹。有了这场雨,这水迹,这盖住水迹的井水,全都会融进这日雨当中,融进这景致当中,再……自然不过了。
她转头进了宅院,院门再一回阖上,夜,静谧地便像这段插曲从没出现过一般。
无盐在后宅中找寻了两块平滑的木板儿,跟些绳索,至此才回至西偏房。
坐在床边,利索又娴熟地料理小公子骨折的右胳膊。
她举动并不轻柔,可明眼看的话,她决对没伤到小公子。
固定好小公子的胳膊,无盐疲累地摁了摁眉心……好长时候没料理这样的伤了。
她的眼自然而然地又掠到小公子左边的大*腿……
“但愿,你这麻烦不会带来更加大的麻烦”
讲完,她凶狠捏住小公子的没受伤的左胳膊的白肉,使劲一捏,一掐,一旋,一挤……
“呼!”
无盐凶狠吐出一口浊气:
“先收一点利息。
呀!我心头舒爽了。”
无盐撑着脑袋打盹,正如她所言,这一个晚间,她是睡不安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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