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色变得青紫的师父,林语姝悲从中来,她不明白为何这一世师父会做这样的事情,止不住呜咽。
“为什么?道长既不认得我,为何要传我内劲?”
“咳咳咳…”无为道人费力地转动了一下眼球,“此乃贫道的命,顺应天命,天命不可违!”
林语姝鼻子酸涩,泪水慢慢划过脸颊,看着行将就木的师父,终是忍不住。
“师父可还记得你我前世的相遇?这毒经上的内容,徒儿前世已经学得极好。”
无为道人费力地扯了一下嘴角,眼中似有无尽遗憾,有暗红色的血顺着嘴角慢慢流下,气若游丝。
“可惜毒经救不了你的命。”
无为道人干枯冰凉的手轻轻握住了林语姝的手,她的手心里正攥着那块碧月玦。
“收好它,会有人来帮你。”
似乎再没有要说的话,无为道人哆嗦着站起身。
还没等林语姝上前搀扶,无为道人猛地提起一口气,拼尽最后一点力气,从悬崖上纵身跃下。
“师父!师父!”
林语姝飞扑到崖边,可惜指尖堪堪划过师父的袍角,眼睁睁看着师父似仙鹤腾飞的身影向无底深渊落去。
天色渐渐变暗,向下望去,黑洞洞的深渊像一张血盆大口即将吞没了师父,林语姝听到师父的声音隐隐传来。
“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望着师父最后的身影,林语姝心如刀绞,眼泪如泉涌止不住地流淌。
她很久没有如此痛快地哭了,前世的血仇,重生后的艰险,她一直咬牙坚持应对着。
她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在师父纵身跃下悬崖的一刻,彻底崩塌。
林语姝哭得撕心裂肺,为了师父,也为了前世惨死的自己与亲人。
林语姝双眼通红,咬着牙死死盯着这无底深渊。
前世在她惨死后,是师父将她安葬。
可现如今,她连安葬师父,不让其曝尸荒野都做不到。
夜晚彻底来临,林语姝的眼泪被夜风吹得渐渐干涸,她呆呆地坐在崖边不知过了多久,脑子不断重现师父最后的身影和最后的话—“万变不惊”。
远处隐隐传来春桃焦急地呼唤。
“小姐~你在哪~”
林语姝将心事收起,面上分毫不露。她还有春桃,还有远在边关的父兄和京城的外祖家,她还有好多事要做。
强打起精神,林语姝慢慢站起身整理好衣裙,面色如常地回了一声。
“春桃,我在这儿。”
“哎呦我的小姐,你怎么在这儿,差点急死奴婢!”
春桃一惊一乍地说着,扶着林语姝往别院的方向走。
“小姐你衣服怎么湿着,快回去烤烤火,喝点姜汤,风寒才刚好怎能如此折腾。”
春桃絮絮叨叨的话,像一缕阳光照进了林语姝空洞荒芜的心,让她周身渐渐温暖起来。
沐浴更衣后,林语姝独自坐在床边,从换下的衣服中掏出毒经和碧月珏,自从师父交给她,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这两样东西。
毒经她极为熟悉,略略翻看,依然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前一世得到毒经之后,林语姝并未上心,只略略粗看了一遍,懂了一点皮毛。
在嫁给南怀朔不足一月时,被他发现自己竟然懂得毒理,南怀朔惊喜之下对林语姝视若珍宝。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林语姝开始潜心研习毒经。
若前一世她能早点研究毒经,也不会在洞房花烛之夜被南怀朔下了绝子药!
按捺下心中的不平,林语姝仔细地将毒经包好,放在床板下的一个缺口里面。
林语姝拿起碧玉珏,紧接着,她猛地瞪大双眼,
这是?!
在她记忆中,前世的碧月珏坠在小巧的羊脂白玉珠子穿成的珠链上,像极了一弯明月。
碧月珏由上好的碧玉雕琢而成,通体明亮,只在中心一圈的地方暗暗发蓝,幽深而神秘。
然而她手中拿着的碧月珏,竟然和前世的不同!
在明月弯弯的一角上,镶着一颗本并不应该存在的圆润莹白的夜明珠。
林语姝握着碧月珏的手指轻轻颤抖,不一样!
又和前世不一样!
林语姝深吸一口气,默念: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心绪随着默念逐渐平复,虽然这一世有很多改变,但林语姝仍然相信很多重大的事情还会按照既定轨迹发生。
与烛火发出的黯淡火光不同,这颗夜明珠发出的光芒十分明亮,可以照亮身边数米的地方。
月牙形状的碧玉,在夜明珠发出的光亮照射下,隐约看到碧月珏内部那块暗蓝色的地方,是边缘不规则的圆形,中心位置发出细密但不清晰的金色微光。
前世,林语姝只是把碧月珏看作是师父留下的念想,从没有仔细审看过碧月珏。
刚得到的时候,林语姝还会偶尔拿出来戴一戴。
与南怀朔成亲之后,皇亲国戚的身份让她从不缺少精美的首饰,林语姝再没有戴过碧月珏。
“收好它,会有人来帮你。”
师父前世并没有和她说过这句话,看来,这个碧月珏并不简单。
谁会来帮她呢,这一世多出来的一颗夜明珠又有何用呢?
林语姝带着满心疑问沉沉睡去。
接连几日,别院里面安安静静,无论是杨管家还是王婆子都安静如鸡。
林语姝心中嗤笑,只怕现下他们二人心中惊恐不安,完全不静。
这些日子林语姝十分忙碌,不停用从沈沐堂那边白得来的药材制毒。
若不是她院子里的下人都被杨管家和王婆子支走,必然会有人发现她屋中日日烟雾缭绕。
“咳咳咳…小姐,今天还要熬药吗?”
春桃一脸苦兮兮地问林语姝。
这几日的药气熏得春桃头昏脑涨,四肢无力,心中实在是不知自家小姐怎么会做那么多复杂又奇怪的药。
林语姝有些心疼,“今天不熬药了,你多去外面透透气,精神头好得快。”
春桃出去后,林语姝在榻上双腿盘坐,双手结印。
闭着眼睛调动体内内劲,慢慢调息。
林语姝不会武功,前世跟着南怀朔遭遇刺杀,差点死在刺客的刀下。
在那之后,也许南怀朔怕林语姝若被他连累而死,父兄不愿相助于他,便教了林语姝轻功。
只是林语姝手无缚鸡之力,又没有一丝内劲,学得相当吃力。
不过,那时的她为了不连累南怀朔,为了能帮助南怀朔,再苦再难,林语姝也一根筋地坚持练。
虽然练到最后林语姝也只能飞过一般的高墙,但对于现在的林语姝,这就够了。
师父传给她的内劲并不算深厚,但对于林语姝较弱的身体来说已经是她能承受的极限了。
她现在有了师父留给她的内劲,若不会调运内劲,极有可能伤了自身。
有了前世练习轻功的经验,林语姝也可勉强调运内劲。
一阵调息后,林语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排除体内残存的药气。
林语姝算着日子,估计着二婶那边的动作应当在这一两天,那么林语姝也该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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