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8 在劫难逃(2 / 2)

“万一是刚坏的,还没来得及修呢?”

彦伟掏出自己的手机,把他发到工作组群里做说明的图片放大给童欢看:“这是摄像头下面的路,都是荒草垃圾,没有人清理,昨儿白天盈城下了大雨,泥地里却没有一点脚印,我们的人假装经过偷偷拍照,也没有人过来盘查。”

童欢放大图片看细节,发现果然如他所说。

如果真是关押的地方,越是隐蔽的角落应该会越留心,摄像头坏了竟然也没有人过去巡查,这的确说不过去。这样说来,苏睿的确是在努力帮忙找人,否则大家都没发现疑点,他只需要跟着走就行了,所以她的猜测真的是脑洞开得太大吗?

“调取监控的同事说,仓库里一般是保持十个人的样子,早上我们过去,正好碰到他们出去吃米线,一次就去了八个,还有一个在外头打电话,宋民生到了以后骂了两句才进去。如果真关着拐来的孩子,看守未免太敷衍了,恐怕是弄出来的假把戏糊弄人,看守的都不怎么上心。”

与此同时,专案组查到了群英一部分派车单,群英往盈城固定的送货点有七八个,其中人民路的大润多超市平均五到七天就会跑一次,苏睿立刻想起,夜里曾引起他疑问的杏林春离超市不到两百米。

在苏睿的建议下,龚长海立刻改变了部署,故布疑阵的仓库离药店只有两公里,现在留了三个人继续蹲守,一组人转移到药店侧门对面的咖啡店,一组留在街角的车内待命,而向来看重舒适度的苏睿二话没说,自掏腰包开了酒店的套房。

“还有,整条街的电箱都在门面的右侧,苏睿假装路过挨家看过去,大家都是搭扣随便扣住就完事,而杏林春的电箱上了三道锁,他站在电箱那里还不到十秒,已经有人出门来询问,他还是假装打电话问路糊弄过去的。”

“我进去买了药,店内一共装了十二个摄像头,”开始进餐的苏睿取出自己画在白纸上的平面图,上头有圈出了八个摄像头的位置,“除了固定在天花板四个角,能照到全店范围的摄像头,其他都是活动的,1号、7号、8号二十秒转动一次,2号、3号、4号三十秒转动一次,5号、6号是匀速移动。我算过了,这样的频率和范围,除了库房门,还有中药柜也始终保持了六台摄像头以上的监控。”

童欢看着他在下方列的算式,完全看不懂,不过他说的意思她还是明白了。

“所以中药斗柜有古怪?”

即使是药材再珍贵,也不用六台机器防贼一样盯着。

“三三,用手机拍照太明显,苏睿说他们门口的磁力感应器上可能还加了别的感应装置,带针孔摄像头进去怕被发现,你上网找找同仁堂和九芝堂中药柜的图片,应该很多,对照一下,一会儿随便搜个长药方去抓药,把他们中药斗柜的顺序记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好。”

苏睿看她应得毫不犹豫,想想手机里密密麻麻的药斗子标签,咳了两声,声音里带了点不自然:“你别太勉强,记不下来就算了,我觉得不会有明显差别,否则就太蠢了。”

童彦伟尴尬地笑了笑:“我就是抱点侥幸心理。”

“你电视剧里密室看得太多胡乱猜,我只是怀疑出入口在药斗后面,并没有说有机关,现在加密匙技术已经相当成熟,王德正完全没必要费心费力造个花哨不实用的机关。”

“没关系,我可以去。”

苏睿越是觉得没必要,童欢越觉得自己该去,她接过陆翊坤帮忙抄的药方,边打开网页搜图边往外走,陆翊坤也快步跟上:“我陪你去。”

“不用啦。陆哥,我知道你身手好,可是我怕碰到认识你的人,让人看到我带个大老总去买药太引人注目了。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

“我平时基本在留市,盈城熟人不多。”

“你虽然主要是在留市活动,但盈城也有不少生意人脉吧?不然当初小伊进州民,王德正也不会找上你,衿羽的事我找你帮忙,你更不会应下了。”

童欢笑着把人推回房间,警惕地看了看走廊两边,确定没人注意这间套房,就大步离开了。

陆翊坤经过优哉游哉吃早饭的苏睿身后,大掌在他背后拍了一下:“她一个女孩子,你们也放心?”

“人家亲哥都放心,你这认的哥哥有什么不放心的?”苏睿扫了一眼童彦伟,“你别滥用童欢的天赋,她累了一夜,大脑一直保持着高速运转,过度记忆会伤神的。”

忽然成了抨击对象的童彦伟哭笑不得,之前是谁整理了一大堆只能死记硬背的物理理论,还花钱买三三去烧脑的?这会儿去个药店他怎么就成了恶人了?他是不是可以把苏大教授的言行理解为——他在心疼三三?

童彦伟要盯梢,没敢回头去研究态度发生转变的苏睿,他只是越发地想念衿羽。如果她在的话,一定会秉承着八卦精神将两人研究得底朝天,可是现在,他和她可能就隔着一条马路,却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苏睿平静地拨通了童欢的手机:“把音量调到最小一格,保持通话,手机放兜里。”

“呀!我怎么没想到?要不我去买个挂绳,把手机挂脖子上,然后咱们开着视频,你们都可以看啦,还能截屏。”

“万一被发现会增加麻烦。”

“噢。”

童欢乖乖地把手机塞进裤兜,三个大男人在房间里听见她跑过了马路,进门、抓药,不知是在记药箱位置,还是怕自己说多错多,童欢格外安静,好在她前面还有一个抓药的人,抓了一个小儿咳嗽的药方,多腾了十来分钟让她记,而她等单子抓完结账后,还特意打车绕了一圈,五分钟后从酒店后门回到了房间。

敲开门,童欢二话不说直奔写字桌,找纸笔开始画图,酒店的铅笔画了几笔发现不好用后,她很自然地伸手抽出了苏睿别在衬衣口袋里的签字笔,唰唰接着画起来。

而她手指自胸口扫过的触觉留在了苏睿身上,就像轻悄点过水面的垂枝,荡起仿佛事不关己的涟漪。

苏睿看着已经累得双颊凹陷的童欢,往日总挂在面孔上健康的红润也变成了不正常的潮红,她飞快地画着线条,边画边说:“药柜左右各一个,我上网查了,就是标准的七星斗柜,上下左右七排斗,一屉三格,莲花瓣造型的铜拉环,含顶柜比我高一个头,不含顶柜一米六左右,宽度大概一米七。”

她画完大致造型后,在对应的条目下开始写中药名称,初初写得飞快,大概一百个以后,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等写到最下方两排时,眉宇间已经露出为难又痛苦的神色,又坚持写了两个药斗后,大颗的汗珠从她额头、鼻尖冒出来,她狠狠拍了自己头两下。

苏睿手比心快,立刻抓住了她对自己毫不留情的巴掌:“可以了。”

“没关系,我能想起来,”童欢从小到大对自己记忆力都十分有信心,没料到自己在关键时候居然失误了,声音里已经带了点哭腔,“平时我都能做到,我做得到的!”

童彦伟听着背后的动静,充满愧疚,他的确着急上火,没有太为童欢考虑。

水雾蒙上了童欢满布血丝的大眼睛,她挣扎着想抽出被苏睿捏紧的手,却被他更用力地握住:“童欢,我说可以了!”

他难得地怒了,而童欢被他一凶,紧绷的那根弦倏地断掉,她“哇”地哭了出来:“对不起,怪我自己太托大,我该带上纸笔,上出租车就开始写的。”

一颗圆滚滚的泪珠子砸在了苏睿的手背上,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了手,感觉自己被童欢哭得心烦意乱……

他发现自己居然比陆翊坤还要怕她哭……

苏睿这样聪明绝顶的人,在这样陌生的发现里,加上最近自己屡屡反常的情绪,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苦笑着低下头,看着童欢那张哭得皮泡眼肿的脸,看到陆翊坤连忙上前抽纸替她擦眼泪鼻涕,而他却觉得陆翊坤停留在她脸上的手指很碍眼。

机智理性如苏睿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栽在这样一个全身上下到处是他雷点的姑娘身上,用汉语来说,大概就叫在劫难逃。

因为想通了,最近在他身上那些别别扭扭、奇奇怪怪的情绪全都释然了,苏睿掏出手帕盖在了童欢的脸上,目光变得很柔和,然后在那两个人都无比惊讶的注视里,主动抱住了童欢:

“你不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士,十分钟左右要记300个并不熟悉的药材名字和位置,还是在高度紧张疲惫的状态下,能完成三分之二已经非常了不起。”

童欢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抱蒙,来不及做反应,又被苏睿一脸嫌弃地推进了卫生间:“赶紧把脸洗了,脏。”

童欢却用手捏起了那条她曾经被衿羽科普过的Drake's London手帕,苏睿没好气地说:“不用你管,也不会找你赔。”

童欢这才抽着鼻子缩进了卫生间,那副很没出息的样子,让苏睿希望自己刚才的感觉是一场错觉。当他走回窗边,看了一眼还在呆滞状态的陆翊坤,和心不在焉又强迫自己认真盯梢的童彦伟,又叹了口气。

他这一个月叹的气,真是比他之前三十二年人生加起来的还要多。

“什么都别问,我还不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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