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阴初晴的阳光有些刺眼,负责看守虎头牢的通判翘着二郎腿坐在房檐下乘凉,悠闲的呷茶,嘴里还哼着小曲。
按照武国官制,通判算不上大官,除了协助府尹的一些缉捕工作外,主要负责看管牢狱,也就是俗称的“牢头”。
但这里天高皇帝远,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也能作威作福,难怪此人如此悠闲。
当然,此人之所以面带喜色,是因为最近刚刚帮助府尹干了一票大事,想来也会受到嘉奖,甚至被破格提升。
然而,正当他浮想联翩的时候,府尹沉这一张脸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林平一众。
通判一惊,含在嘴里的茶根直接咽了下去,麻利的从太师椅上跳了下来,跪地叩拜道:“属下尉迟奋,拜见府尹大人!”
虎头牢关押这死囚犯,算是个严肃的地方,公然跷二郎腿、哼小曲总有些不称职,也难怪此人吓得有些惶恐。
“尉迟奋?!”
林平一口唾沫喷了夏玲珑一身,笑的脸部肌肉有些抽筋:“你跟尉迟翔是什么关系?”
尉迟奋不知林平笑从何来,上下一番打量,觉得他身份不低,恭敬道“尉迟翔乃下官犬子。”
“哦……原来是狗儿子,难怪都喜欢吃屎。”林平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嘴里嘟囔的声音清晰可见。
尉迟奋气的鼻孔冒火,又怕公然得罪了江云缨,一张老脸耷拉的比驴脸还长,心道:看你们还能嚣张多久,等城主府被连根铲除的时候,此仇加倍奉还。
不论如何,尉迟奋也算是衙内,能接触到江城府的上层信息,也知道城主府处处受针对,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所以,尉迟奋懂得隐忍,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公然挑衅城主府。
“尉迟奋,近日牢内有没有什么异动,比如说囚犯越狱之类的事情,夏校尉可是怀疑这里少了五人。”淮安府尹挤眉弄眼的跟尉迟奋说道,希望他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尉迟奋混迹官场数十年,若这点门道都看不出的话也不配坐这个位置,忙迭头碰地道“并无异动,下官昨夜刚刚进行了巡查。”
“昨夜?”林平心道这厮狡猾,既然夏玲珑摆明要彻查此事,就必定能找到破绽,尉迟奋只说昨夜查过一次牢房,昨夜之后的事情推的一干二净。
“名册拿来!”夏玲珑自然不信他的话,也不想浪费时间,查名册的话一清二楚。
尉迟奋吓得心惊胆寒,战战兢兢的从怀里掏出一本黑皮名册,双手都在发抖。
府尹心道糟糕,这名册平日都被锁在抽屉,如今尉迟奋随身携带必定是要在上面动手脚。
倘若他已经在那五人的名字上画了叉,就摆明了有问题,再也不能用囚犯私自逃脱的理由搪塞。
“尉迟大人倒是尽心尽力,竟是随身携带名册。”夏玲珑一把抢过名册,仔细的翻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内容。
名册之上除了囚犯的姓名之外,还有性别、年龄籍贯,以及简单的画像。
夏玲珑大概数了一下,上面足足有四十多人,每间牢房里关押了至少五人。
看着那五人的姓名尚未被划掉,府尹这才松了口气,甚至要感激尉迟奋办事拖沓。
“开门!”夏玲珑手拿名册,对着虎头牢的玄色小门说道。
虎头牢是专为死刑犯设立,自然是没有一点人权,就连大门也只有五尺的高度,囚犯只能半蹲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面。
两名狱卒战战兢兢的打开玄色小门,一股腐臭的味道扑鼻而来,这里根本没有茅房,囚犯的吃喝拉撒全在牢房内解决。
林平捏着鼻子不停的作呕,极力要求江云缨退后,可不能让这臭气遮掩了对方的体香。
夏玲珑同样是捏着鼻子皱了皱眉头,弯着腰走进这暗无天日的虎头牢。
“这小娘们还真有几分魄力!”林平暗中赞叹,自然是跟着走了进去。
夏玲珑可是北镇抚司的校尉,出入诏狱就是家常便饭,又怎会嫌弃这区区的虎头牢?
不多时,夏校尉发现了端倪,指着一间空空如也的牢房问责道“这里面的五人怎么不见了?”
花名册上记录了每名囚犯所在的牢房,里面有没有人一目了然,轻车熟路的夏玲珑怎会查不出来?
尉迟奋一脸无辜的跑了过来,吃惊的看着牢房,疑惑道“不可能的,昨晚这五人还在的!许是刚刚逃了出去。”
“逃出去?我信你个鬼!这里密不透风,苍蝇都飞不出去,你给我逃一个看看?”林平暗自骂道,由衷的佩服尉迟奋的演技。
“尉迟奋,你可知罪,看管囚犯不利可是要坐大牢的!”府尹抢先道,这就准备给尉迟奋定罪。
“下官知罪……”尉迟奋半个身子都趴在地上,后背上不停的流着冷汗。
虽说淮安府尹给他定了一个监管不力的罪责,但终究是要坐牢的,他只希望城主府快些灭亡,如此一来,自己才能堂而皇之的重见天日。
“来人,把尉迟奋拉下去,听候发落!”淮安府尹厉声道,总要把这戏份演足。
领命之后,两名衙役走了过来,按压着尉迟奋的双臂就要拖走。
“且慢……”就在夏玲珑细细查找牢房内有无暗道的时候林平开口了“府尹大人,牢房内密不透风,怕是连一只老鼠都钻不出去,囚犯是如何逃脱的呢?”
淮安府尹早就料到林平会这么说,绷着脸道“牢房的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茅草,说不准这下面有囚犯挖的密道,林公子总该不会想把这茅草全部移走看个究竟吧,这下面可都是囚犯的污秽之物,损害了夏校尉的身子我等可吃罪不起。”
密道?
你以为囚犯都是肖申克吗?
再者说林平已经用透视功能检查了一遍,茅草下根本没有通道。
不过淮安府尹狡诈的很,直接把锅甩给了夏玲珑,若她不点头的话林平也不敢强行要求移除所有茅草。
对此,林平有些头疼,倘若夏玲珑是条汉子的话也无所谓,顶多是被屎尿恶心到呕吐,可她偏偏是个娘们,把形象看的比性命更重的娘们!
“来人,把这些茅草全都移出去!”正当淮安府尹得意忘形的时候,夏玲珑厉声说道,甚至松开了捏鼻子的玉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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