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门外,守门的家丁看着翻身下马的林庭风,激动的热泪盈眶。
他转身冲着院子高喊道:“快,快去禀告老夫人,咱家将军回来了!”
林庭风挺直了脊背,英俊的脸上不乏桀骜之色。
少年英才,在同龄人都还忙着读书科举的年纪,他已然坐上了一军统帅的位置,立下赫赫战功,自然有骄傲的资格。
年轻的将军转过身,朝着马上的青衣女子伸出手,眉目温柔,“夫人,请下马。”
庄诗涵两颊绯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大大方方地将手搭在了他的手心。
林庭风勾唇,直接长臂一挥,大手搂住她的腰肢,将人从马上抱了下来。
“呀!”庄诗涵惊呼一声,赶忙伸出双手攀住了他的肩膀,害怕自己掉下去。
两人四目相对,眼神中的浓情蜜意几乎能拉丝。
远远看去,真真是一对壁人。
“大将军喊她夫人,那林夫人呢?”
一道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瞬间破坏了两人间旖旎的氛围。
林庭风不由得沉了脸,眼底带着明晃晃的厌恶。
这大好的日子,提那个晦气的死人做什么?
庄诗涵的脸色亦是不好看,轻咬了咬下唇道:“风哥,你先放我下来吧,这……这于礼不合。”
她眼圈微红,眼底已然有了泪花,却倔强的不肯让它落下。
见不得心爱之人受委屈,林庭风周身骤然多了杀气,声音冷厉,“你我是拜过天地的夫妻,有何不妥?”
“若是有人有意见,先问过我手中的长剑答不答应。”
周遭的百姓皆被这杀气腾腾的话镇住,反应过来之际,纷纷面露同情地看向同一个方向。
林庭风顺着看去,在看到宋言汐的瞬间,脸上的表情顿时非一般精彩。
庄诗涵被他抱在怀中,此刻正满眼崇拜地看着他。
不愧是她千挑万选挑中的男人,无论是家世样貌还是周身气魄,都不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弱鸡书生所能比的。
她庄诗涵要么不要,既然要,就要挑最好的。
意识到林庭风的脸色不对,庄诗涵刚要关心,只听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
“将军,你方才说这位姑娘是同你拜过天地的夫妻?”
宋言汐身着素衣从马车上下来,脸色苍白,纤瘦的身形仿佛风一吹就散,微红的眼尾似是刚刚才哭过。
她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就足以牵动围观百姓的心。
有人愤愤不平道:“林夫人可是将军府当初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回来的将军夫人。”
简短一句话阐述了宋言汐正室的身份,以及林庭风停妻另娶,辜负了她的事实。
“林将军真是没有良心,新婚之夜抛下妻子出征,这才多久啊,居然又带了个妻子回来,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你们是不知道,当时林将军战死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将军夫人哭得昏死过去几次,好几次要寻死都被丫鬟拦了下来。”
“我可听说了,将军府其实早就空了,这两年全靠着林夫人的嫁妆维持,上上下下那可是一百多张嘴要吃饭呢!”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将负心汉以及吃软饭的名头,死死地钉在了林庭风的身上。
他目光冷沉地盯着宋言汐,漆黑的眼底有震惊,审视,还有毫不掩饰的憎恶。
宋言汐知道他在想什么。
看到她还活着,林庭风很是失望。
毕竟按照他的设想,此时此刻,她应该已经同“他”一起葬在了林家祖坟。
一阵风吹来,宋言汐捂着帕子轻咳两声,白净的小脸上满是压不住的难过,“将军平安归来是喜事。”
她的视线下移,落在表情复杂的庄诗涵身上,继续道:“外头风大,婆母还在等你,将军先带这位姑娘进去吧。”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被抱,在林庭风心中分量孰轻孰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庄诗涵暗道不妙,挣扎着从林庭风怀中下来,有些无措地看着宋言汐。
那双明媚的杏眼中,满满都是懊恼和无辜。
仿佛在说:“我事先不知情,并不是故意同你抢男人。”
不同于宋言汐明艳大方的长相,庄诗涵长相英气,头发只简单束在发顶,站在那里尽显飒爽之姿。
她与宋言汐,甚至可以说与京城闺阁之中的那些千金小姐都不同。
利落干练,眉眼间带着骄傲,仿佛这世间万物在她面前,也不过如此。
她洒脱的性子,大胆果决的行事,在整个大安都是独一无二的。
若庄诗涵真是言行合一,这般特立独行的女子,便是宋言汐也会为其品格所折服。
可她并不是。
上一世她便一边嚷嚷着男女平等,一边明里暗里瞧不起从小被各种规矩束缚的世家小姐。
当初更是在华阳长公主的赏花宴上,当众点评一位方才定下婚约的女子“迂腐无趣”。
庄诗涵那时已是将军夫人,又得皇上赏识,夫夫妻二人正是京中众人追捧的新贵。
女子的夫家听闻消息,立即差人上门退婚撇清关系。
当夜,那名女子便寻了短见,尸体第二天一早才被发现。
消息传到将军府,庄诗涵不仅没有丝毫悔改之意,反倒怒其不争道:“遇到这么点小事就想着寻死,抗压能力这么差,放到宫斗剧里连一集都活不了。”
宋言汐不明白什么是抗压,更不知道何为宫斗,却清楚的记得她说话时不屑的神情。
仿佛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路边随便一只野猫野狗。
被她冷淡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庄诗涵上前一步,面带歉意道:“林夫人,此事是我与风哥对不住你在先,可感情这回事,从来不分先来后到。
感情里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
这话一出,一片哗然。
大家听不懂第三者是什么意思,却听的出,庄诗涵这话是在暗讽宋言汐自己得不到丈夫的爱,还不识趣乖乖让位,非要闹得让大家觉得难堪。
人群议论声中,一道鄙夷的男声格外突出。
“林子大了还真是什么鸟都有,做外室做到这个份上,简直倒反天罡!”
站在宋言汐身旁的竹枝默默记住这人的脸,暗暗感叹自家少爷这笔钱花的值,安排的人一个比一个卖力。
林庭风的脸顿时黑如锅底,上前两步,将庄诗涵护在身后,冷道:“宋氏,你我并无夫妻情分,若非念在你这两年老实本分,我早便一纸休书送回京中还你我二人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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