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夫人?当真是许久未见了。”几位夫人循声看过来,脸上的笑容瞬间真诚了不少。
邱夫人与邱元正相识于微末,两人多年感情深厚,膝下仅有一儿一女。
哪怕邱夫人体弱,生下女儿后便常年在屋中养病,家中也从未出现过妾室或是通房。
京中贵夫人皆羡慕她好命,又加之此前偶尔见面时邱夫人所表现出的爽朗性子,大家对她印象很是不错。
邱夫人面上带笑,提步上台阶,催促道:“几位夫人走快些,日头这般大,可别晒坏了你们娇嫩的肌肤。”
几人下意识摸了摸脸,赶忙跟上。
将军府这些年一日不如一日,早已是外强中干,偏偏林老夫人心气高傲,不肯放下身段结交品阶低的官员家眷,门第高的她又攀不上。
京中夫人多出身名门贵女,最是瞧不上林老夫人的做派,若非两年前宋言汐嫁进来,她们压根不屑与她走动。
林庭业也被她教的眼高手低,虽在朝堂之上为官,却自诩清流从不肯与人“同流合污”,又自大狂妄不为人所喜,嫌少有同僚与他往来。
将军府往日门可罗雀,门房哪见过这阵仗,反应过来要去通报时几人已经说说笑笑进了大门。
几位夫人纷纷夸邱夫人气色好,面容红润好似那二八少女。
邱夫人笑道:“说起来多亏了言老爷子,若非他老人家慷慨,赠了我一瓶来自神医谷的丹药,今日我怕是还在床上躺着呢。”
“可是隐居山中的那个神医谷?”
“早些便听闻言家与神医谷中人有旧,我还只当是市井传言,没想到竟真有这种事。”
“还是邱夫人命好,想必邱大人为了求药,定是耗费了一番心思。”
听着几人心情各异的话,邱夫人只回以一笑,明显不愿多说。
门房欲将几位夫人引至花厅喝茶,还没等开口,正好碰到林庭萱一脸不情愿的送卢大夫出门。
看到往日对她们爱答不理的几位夫人出现在自己家中,她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狠掐了自己一把方才醒过神来,赶紧上前打招呼。
“方才走的那人,似是城东的卢大夫,可是府中何人病了?”一位夫人浅笑问。
林庭萱在心中暗骂她哪壶不开提哪壶,面上却笑盈盈道:“是家母偶感风寒,适才请了大夫过来瞧瞧,并无大碍。”
邱夫人皱眉,“如此说来,我们几人来的倒是不巧了。”
“怎么会呢!”林庭萱见她们要走,顿时急了,忙道:“家母事先并不知晓几位夫人要来,这才没做好准备。还请诸位先移步花厅,我这便去请母亲前来。”
她说着话,不由得偷瞄其中一位身着深紫色衣裙的夫人,眼底不由得闪过一抹娇羞。
将这些尽收眼底,邱夫人隐约想起,这位刑部侍郎夫人膝下,有一子,样貌才华在京中皆是翘楚,且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
“林老夫人在病中,哪有让她起身迎客的道理,理应是我们探望她才是。”
林庭萱并未见过邱夫人,见她快言快语又好说话,想着趁机在她们面前落下个好印象,当即答应了下来。
半路听到人称呼她为邱夫人,也只是觉得这个姓氏有点耳熟,压根没往别的地方想。
为了更好的表现自己,她甚至大言不惭的说,这些日子她就住在福寿堂,寸步不离的为林老夫人侍疾。
“是吗?那林姑娘当真是孝顺。”侍郎夫人笑笑,语调格外的意味深长。
几位夫人对视一眼,也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们的笑容,林庭萱非但没感觉到被夸奖的喜悦,反而觉得后背毛毛的。
想着不能在心仪公子的母亲面前漏了怯,她硬着头皮道:“劳烦几位在门口稍后,我进屋通禀一下母亲。”
待她离开,侍郎夫人率先冷下脸来,“将军府这爱揽功的毛病,还真是一代传一代。”
“徐夫人何出此言?”
徐夫人冷笑,将她从自己母亲处听来,有关于林老将军在战场之上抢功,以及周氏日日侍疾却还被恶婆母逼着拿嫁妆贴补中公一事。
其他几人虽有听闻,却也没有这么详细,脸色立即就变了。
“之前我便觉得那林家老夫人是个不好相与的,没曾想竟能做出这么没出息的事,也难怪林将军归家那日,郡主会当众提及和离一事。”
邱夫人幽幽道:“说得简单,若是和离如嘴上说说这般轻易,那世间便不会有求告无门被逼冤死的妇人了。”
女人之间更容易共情,几人虽没说什么,心中却已经默默站队。
屋内,林老夫人听得眉头紧皱,问:“她们当真没提别的?”
这些个女人仗着自己出身世家,一直瞧不上他们家,如今不请自来,怎么看也不像是好事。
“母亲,您会不会想太多了,我看徐夫人她们都是带着礼物来的,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您怎么着也得让人进来说句话。”林庭萱迫不及待道。
知女莫若母,林老夫人迟疑了片刻,道:“你去将人请进来吧,客气些。”
说着,她吩咐身边的人,“带几个人去灵犀阁,将院子给我围起来,千万别把那个宋氏放出来。”
*
“姑娘如今越发好看了。”竹枝挑了一只石榴簪插在宋言汐的发间,忍不住夸赞。
正好进来的竹雨打趣道:“我们竹枝也好看,真不知道将来哪家的儿郎有这般好的福气。”
竹枝娇羞跺脚,“我才不出嫁呢,我要一直留在姑娘身边,伺候姑娘到老。”
回忆起前世她们的惨状,宋言汐勾了勾唇角,道:“你们也确实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二人异口同声道:“我们才不嫁呢!”
竹枝:“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竹雨:“嫁了人便不能抛头露面,那我还怎么做生意?”
几人说笑着,竹露打了帘子进来,面色凝重道:“姑娘,福寿堂来人了。”
“她们竟还敢来!”两根竹作势往外走。
宋言汐制止道:“急什么,该急的人是她们。”
她看了眼铜镜中的倒影,施施然起身,“婆母身体有恙,我这个做儿媳的理应前往侍疾,总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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