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世子夫人带着贺铭回去时,恰好被虞时言看见了。
英国公府是虞夫郎的娘家,历来是对他瞧不上眼的,虞时言坐在亭子里也不去讨人嫌。今儿听说有人上门来找虞澜意提亲,他坐不住才来亭子里看看。
从仆从嘴里得知来提亲的是郑山辞,虞时言眉眼全是笑,心里十分痛快。任他是侯府的嫡哥儿还不是要嫁给一个泥腿子出身的人,这丈夫还不如那些五六品官员家的哥儿嫁的人。
以后看他还怎么神气。虞澜意生性霸道,比虞夫郎的性子还要更甚,虞时言在虞澜意手上吃过不少亏。
他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他与叶云初双方都已经有了好感,只是他的身份太低了,配不上叶云初。但虞澜意却要使诡计让叶云初被迫和他在一起,虞时言自然不会让虞澜意的阴谋得逞。
“三少爷,夫郎已经解了二少爷的禁足。”
虞时言捏紧了手心,虞澜意可真好命,明明已经做出了这样的事,侯府还是这般包容他。虞时言心里又气又妒,他起身离开亭子。
“对了,英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来这儿做什么?”
虞时言想到问道。
“三少爷,这事未曾听见。”
虞时言沉思,这个时候英国公府来做甚,莫不是也是来给虞澜意抹平事的,想到世子夫人带了贺铭来,一个夫人带着一个还未娶亲的男人在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他心里有了猜测。
虞澜意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翌日,有人敲门,郑山辞昨夜是带着悲伤的心情入睡,今早起来心情平和多了。吃了一块饼,并着一碗清水下肚,郑山辞有些后悔昨日没在侯府蹭饭吃。
终究是侯府,能吃些好东西。
他太穷了。
郑山辞打开门,是一个穿着官服的小吏:“郑公子,十日后到吏部参加考核,这是您的牌子。”
“多谢。”
小吏说完便折身离开了,这是他送牌子的最后一位进士,近日在盛京名头却最甚,昨日还传来消息,郑公子已经去侯府提亲了,长阳侯应下了。这会儿这位爷马上就要成为长阳侯府的儿婿了,一飞冲天。
这是何等的运气,小吏还未来送牌子时,心里就想着郑山辞是何等人,想来定是一个卑鄙小人,一个偷奸耍滑的人,不然怎有这天大的本事。
一看郑山辞,小吏没什么话了。郑山辞一身气度比大族子弟,目光清澈,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样,还很有礼貌。
“怎么样,那郑公子长什么样?”
小吏闲暇时也爱谈盛京的八卦。
“郑公子和我想象中的差别很大,不像是偷奸耍滑之人。”
“相貌如何?”
“惊为天人。”小吏感叹:“他的相貌恰如其分,盛京中有比他五官更俊美的郎君,只是郑公子站在一处,你的眼睛就会被他吸引。”
“太夸张了,你是不是收了郑公子的银子?”有小吏不满道,觉得这人是在说笑。
“对啊对啊,你说的还是一个寒门进士么?你别是早膳用多了,或是昨日喝的酒还没有醒。”
“你准儿是拿了银子。”
郑山辞送走小吏正要关门,他想闭关十日去参加吏部的考核。一只手伸了出来,陈无从门缝里灵活的挤了进来。
“郑兄,恭喜你,喜事临近。”陈无喜气洋洋的向郑山辞拱手。
“多谢陈兄,陈兄今日来找我有何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郑山辞给陈无倒了一杯水。陈无也是昨日得知长阳侯府真的接受了郑山辞做侯府的儿婿,他一夜都未睡着。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但朋友的成功更让人心寒。
“你要去参加吏部的考核了?”
陈无来时看见了小吏来给郑山辞送牌子。
“是的,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郑山辞应下来,并未露底。
陈无从郑山辞这处还是不能打听出消息,他心里有些沮丧,眉眼渐渐有些暴躁起来:“郑兄,今日飞黄腾达了,不要忘记苟富贵勿相忘。”
原主与陈无也只是说说话,喝过酒的交情,怎么就苟富贵勿相忘了。
郑山辞:“陈兄,下次一定。”
陈无知道郑山辞是拒绝了他,他心有不甘。
可他现在也知道不能跟郑山辞硬碰硬,只好离开。
郑山辞关上门,松了一口气。原主在京中除了跟陈无有交集后,跟其余的人都不太熟悉。陈无不曾深入了解原主,自然也不会知道已经换了一个人。
比起要科考,这样看看书已经是很好的事了。郑山辞多看了几遍书,自己还写了一些文章。他知道若是只看书,是不能把经书记牢的。考核不会向科考一样,只是让他写一篇文章交给吏部评定等级。
他对自己写的文章还是有些信心。
读书累了,郑山辞就蹲下来给院子里的杂草拔了,他出门找了工具自己打算做鱼竿。他记忆中在京城郊外有个地方可以钓鱼,等傍晚时去夜钓是最合适的。
只要不是读书,郑山辞做什么事都是动力满满的。
郑山辞等到傍晚就拿着自己自制的鱼竿出门垂钓了,他提了一个小桶用来装鱼,他在现代经常跟着老大爷们一起钓鱼,钓鱼的技术还不错。
到了京城郊外,人影零散,郑山辞找个合适的位置坐在草坪上,把鱼钩甩下去,鱼钩在空中泛着银光,掉进河里悄无声息,河中泛着阵阵波澜,时不时远处的河面上有一圈一圈的水纹荡开。
郑山辞坐着不动,河面的风吹过来泛着凉意。
多钓几条鱼,回去做红烧鱼,郑山辞想着就眼馋。太苦了,到了这儿还没吃过鱼。
长阳侯让他不纳妾,这他做得到。他虽不喜欢男人,但还是对婚姻有忠诚的,只要他和虞澜意的关系还存在,他就不会做出对不起虞澜意的事。这跟成亲的人无关,是他对自己的要求。
想到虞澜意的样子,郑山辞就头疼。虞澜意太闹腾了,还会打拳,平常人制服不了他,以后同在一个屋檐下,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
……
虞澜意被虞夫郎解了禁足后,约了小伙伴吕锦一起去郊外的马场跑马。他穿着骑装,勾勒出修长的身姿,头发用簪子别着,熟练的在马场跑了一圈。
这里的马场是为了让人在闲暇时来跑一跑。虞澜意五岁生辰,他的哥哥虞长行就送了一匹马给他,小马驹一直在郊外的马场养着,虞澜意伸手抓了抓马脖子。
这匹马是一匹黑色的马,毛皮顺亮,双目有神,一看就是名贵种的马。
吕锦:“你真要嫁给那寒门进士?”
虞澜意漫不经心的点头:“阿爹已经谈好了,我也去闹了,没什么结果。”
“都怪我,早知道我就不带那么多人去了。”
虞澜意不把错处推到好友身上:“都是我自己的主意,你也是听了我的话才帮我的。你也劝过我了,是我自己遭了算计。”
吕锦和虞澜意并肩骑马,吕锦说道:“找到背后之人了吗?”
“还没有,那丫鬟彻底没了消息,石沉大海了。”
虞澜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说起嫁人,虞澜意还是不服:“总之,我算是低嫁,等我爹给郑山辞找个好地处,以后也住在京城里,我时常回去跟没嫁人也是一样的。”
吕锦的父亲是吏部侍郎,他想到郑山辞的资历,沉吟道:“郑公子的身份怕是很难留在盛京。”
虞澜意听见这话,心里发怔:“什么意思,难道他要离开盛京外放?”
吕锦猜测道:“也不一定,但留在京城很难。加上出了这事,估计伯父更想让你们俩远离京城,等风头过了再让你们回来。”
虞澜意抽了一鞭,马跑得飞快,把吕锦的声音抛在身后,心里的怒火越烧越燃,颇有燃尽一切的架势。
“澜意,你不要跑那么快!当心!”
他跑到一处河边,马儿低头吃水。
虞澜意吐出一口气,利落翻身下马,靴子踩在草坪上。他摸了摸马儿的头,抬眼就看见一个人坐在一旁在钓鱼。
虞澜意本只想等马儿喝了水就骑马离开,结果看见对面的男人举起了鱼竿,一条大鱼从河面破面而出,河面水波粼粼,鱼鳞的水往下落,像是一串串珍珠。
男人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
他抓住大鱼,把鱼放进旁边的小桶里,发出一声鱼入水的声音。
河面上又是一派宁静,只有男人握着鱼竿的手还稳着。
虞澜意不喜欢钓鱼,但他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他放轻了脚步,走过去问道:“这位公子钓了几条鱼了?我爹也喜欢钓鱼,所以我看见公子就想问问,希望不要嫌我冒昧。”
郑山辞戴了一顶草帽,怕夜晚露水太重。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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