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首领凝重着神色站了出来,身后是脸上布满警惕,担忧,恐惧等神色的牧民们。
有人想要拉住他:“首领,不要过去,危险!”
首领却摇摇头,将族人的手挥了下去:
“你还没有看清楚形势吗?这些人完全可以趁着我们入睡的时候突然攻击,但既然他们没有,那就是真的在邀请我。”
族人怕他去送死:“既然是真的在邀请,首领你拒绝掉吧。”
首领却回:“如果我拒绝掉了,这就不是邀请了。”
虽然这四个中小部落只是草原上再普通不过的牧民部落,但能够被选为首领,在智商和情商上,还是高出别人一大截的。
这倒不是说每一个部落的选择都百分百正确,能够选中最聪明的那个人。
而是草原上天气变幻多端,又有狼群盗匪虎视眈眈,部落是否能够生存下去,大部分全靠首领面对危急时的判断。
那些没有判断能力,智商也不够的首领,早就带着自己的部落一起死翘翘啦。
草原就是这样一个危险重重的地方。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草原上生活的突厥人们,大部分都会比普通的中原人更勇猛,因为恶劣的生活环境,已经将那些不勇猛的人筛减了下去。
草原上部落与野兽的斗争,部落与部落的斗争出现太多次了,首领们只需要打眼一望,就差不多能够估摸出对方的兵力和战力。
可这些包围他们的人马,根本估量不出来。
数量太多了,兵器也太崭新了,气势太猛了,看上去,甚至比拔悉密部还要强大。
对方可以轻易的解决掉他们的部落——
这是四支部落首领得出来的结论。
没有耗费多少时间,四个中小部落的首领,无一例外,全部应约。
虽然心中对有人入侵了这片草场,但本该庇护他们的拔悉密部毫无反应有些猜测。
但当他们被四支队伍差不多时间段一起带到了拔悉密部处,看到了有些损毁的帐篷,以及被分散捆绑在另一处的拔悉密部人员时,四人心中还是沉了下来。
他们最大的靠山,唯一的一个指望,已经倒在了他们之前。
这也就代表着,他们在这支军队面前,是一点谈判资本都没有的。
现在只希望,对方的要求不要太过分了。
四个部落首领,在一个大帐篷面前相遇。
分别带他们过来的将领们说着:“我们大人正在开会,还请稍等。”
四人自然都连连答应。
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开会是什么,但都到了人家地盘了,自然是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反正现在是大白天,风和日丽的也不冷,等着就等着呗。
四人也算是熟识,毕竟都住在一个大草场上,又都臣服了拔悉密部,平日里偶尔会有争端,但都不是什么生死大仇,首领们见了面,还是会互相打个招呼的。
此刻四人分站两边,互相递着眼神,试图从对方神情中看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没用,所有人脸上都是茫然无措,焦急惶恐的,这证明了大家的处境都一样。
“既然能将我们叫来,而不是直接发起屠杀,至少,我们的性命肯定是保住了。”
实在是没忍住,其中一个部落首领试图进行分析:
“或许,这里的主人是希望我们像是给拔悉密部进献一样,定时为他们送上牛羊。”
另一个部落首领也道:“是的,我想是这样的,毕竟我们的部落儿郎们都很笨,他们只会牧羊,放牛,其他的什么都不会,除了让我们进献牲畜与财产,还能是什么呢?”
其余三名部落首领也都表达了同意,纷纷说对啊对啊,我们部落中的儿郎们力气都不大,女人们年纪都上来了生不了多少小孩,我们是废物,我们不中用,根本没有别的用处。
他们是害怕这个突然出现的势力,会要求自家部落中的人们充为奴隶。
于是只能当着守门将士们的面,疯狂贬低自家,希望能够扭转一下局势。
他们一边说,一边悄悄去打量这些将士们的神情。
守门的两排将士们却面无表情,看不出来有没有相信。
一名部落首领咬着牙,提起心神,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与其中一名搭讪。
“这位勇士……”
拿着长枪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的盔甲将士望了他一眼:“%¥%*%*”
四个部落首领:“……”
原来这些人根本听不懂他们讲话啊。
那刚刚岂不是白折腾。
四人都闭了嘴,没了再说话的兴趣。
面临人生重大打击的人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是不会想张嘴说话的。
用点手段试图引导对方的计策失效了,四人也再无计可施,只能希望这里的主人可以大发慈悲,不要让他们的人充作奴隶。
哪怕是进献比以往更多的牛羊牲畜,他们也愿意的。
虽然这么希望着,但首领们却知道,这很难说。
在草原上,人需要与野兽抢夺资源,时间久了,也就活的如同野兽一般。
为了长久考虑,做人留一线什么的,在草原上是不存在的。
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今天可能还活着,明天可能就会因为天气骤变草场无法使用而活活饿死。
一旦有了资源在前可以被掠夺,自然是吸血一样的疯狂掠夺。
拔悉密部之所以没有将四个部落的人充为奴隶,而是只要求他们进献牲畜财产,那是因为拔悉密部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完全拿下四个部落。
如果这四个部落联合起来,不要命的对战拔悉密部,拔悉密部哪怕是胜了也是惨胜。
因此最后,也只换成了较为平和的进献牲畜财物。
可这些人不一样……
四个部落首领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在近处,远处,不远处巡逻的柳州军们。
每一个都身强力壮,每一个都武装全身,每一个都像是精锐。
一队就很可怕了,更可怕的是,这些人的人数还如此之多。
如果他们想的话,是完全可以全面屠杀四支部落的。
四人在门口等了多久,就把自己吓了多久。
等里面的会议结束,他们被喊进去的时候,所有想法都没了,只剩下希望对方不要将自己的族人充作奴隶。
一进去,四人的视线就先落到了坐在主位上的柳意身上。
不需要去打听谁是老大,上位者身上的气质是无法掩饰的,打眼一望,一屋子的人,他们只能看到柳意。
也只是打眼一望而已,他们根本不敢直视柳意,就已经下意识低下了头。
“尊贵的大人,卑微的,如同蚂蚁一样的我非常荣幸能够见到大人,祝福您健康与长寿,愿您的统治如同太阳一般永远辉煌。”
四人单膝跪地,同时用手触摸自己的额头,努力弯下腰,用上了他们所知的最高等礼节,来向柳意表达敬意。
柳意语气平和,用着突厥语回道:“起来吧,你们好吗?孩子好吗?部落中的牛羊好吗?”
四人险些激动到哭,一直提起的心脏也终于落了地。
这是草原中大部落权贵面对附庸自己的小部落问好时的统一回答。
这位突然出现的大人愿意这样回答他们,至少说明,她并不打算将他们当做卑微的奴隶来看待。
四人有的红着眼,有的含着泪,感动无比的起身,腰还弯着,十分振奋的回答:
“感恩大人,因为您的垂怜与恩德,部落中的孩子们健康茁壮成长,牛羊也都肥肥嫩嫩,一切都是您的功劳。”
柳意心想,这突厥人没有自己的文字,但拍马屁的小词倒是一套一套的。
她抬手,示意几人坐下。
突厥人的生活文化里面,大多是没有椅子的存在的,毕竟他们需要经常迁移,如果家具多了会很不方便,一般招待客人,也就是坐在席子或者毛皮坐垫上。
只有一些与中原走得比较近的部落,可能会有椅子之类的家具,但数量也不多。
这四人从前都没用过椅子,但他们也不可能傻到对着柳意说“给我们四个垫子”,观察了一秒其他坐着的人,便小心翼翼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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