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三章 进城
城门将落,官道尽头一队骑士风尘仆仆而来,城门官毫无怨言,毕恭毕敬地将人让进了城。
薛承运进了城这才缓口气:“听说锦衣卫指挥使衙门就在天津城内,咱们今晚宿在那里吗?”
锦衣卫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别过面孔,还是唐三儿看不过眼:“那个,薛公子,衙门虽在天津,但衙门里的人却未必是咱们的人。”
薛承运惊道:“怎么,这连指挥使衙门也被田豆豆渗透了?”
唐三儿道:“那也不一定,只不过这衙门中主事的都是田指挥使的老班底。”
薛承运皱起眉头:“田指挥使?”唐三儿牙痛似地吸了口气:“田守业,锦衣卫指挥使,如今远赴朝xian战场抗倭,田豆豆便是其亲生儿子。”
原来如此!
薛承运这才知道田豆豆的能量为何如此之大,廖文生有为何如此忌惮此人,原因皆来源于此,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那这衙门,咱们还是不去的好。”
“薛公子是聪明人,那咱就不去了。”唐三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舟车劳顿,腹中饥饿,不如吃顿好饭,老六,这天津卫你曾来过,给薛公子寻摸个地方…老六?”
老六抬起头:“啊,你说什么?”
唐三儿道:“哪里有好吃的?”
老六思索片刻:“天宝楼乃是天津卫数一数二的大馆子,去那儿吃保管错不了。”
薛承运催马上前:“就去那儿了。”唐三儿凑到老六身边:“你刚才可是出神了?”
老六看了看前方的唐三儿,悄声道:“你说那郑希林会不会已然到了天津?”
唐三儿道:“一路上没有遇上他,一种可能是他改了道,一种是他已经到了天津,不过只要咱们在天津守株待兔,一定要抓住他,不过我看这人不过是个寻常的土财主,拿下他还不手到擒来。”
老六却摇了摇头:“我看未必。”
唐三儿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老六道:“昨日我被拿到郑家关在柴房之中,到了晚上我挣开绳索逃了出来,原本想悄没声溜走,却不知这郑家养了数条恶犬,狗吠一起,登时将府中家丁惊起,持械追杀,我行踪败露,慌不择路之间跑到郑家的佛堂,我见那佛堂正中摆着牌位,前有香案,便想躲在香案之下藏身。”唐三儿幸灾乐祸地道:“没想到你一个正经八百的锦衣卫竟然落魄至此。”
老六瞪了他一眼:“我手无寸铁,又有恶犬和家奴追击,除非脑子坏了才会想要硬碰。话说我一钻入香案,便发现地砖有异,踩在上面似有虚浮之感,手指叩击还会发出咚咚回响之声。”
唐三儿不笑了:“地砖下有空洞。”
锦衣卫经历的案子千奇百怪,地洞乃是藏匿人物的惯用手段,唐三儿一点就透,老六点点头道:“我钻出香案,四下观察,发现这佛堂之中供奉的牌位足有六个,其中五个落满灰尘,只有一个一尘不染,用手扳动,香案下果然出现一方洞口,我便躲在那洞口之中,那家奴搜到佛堂,并未发现我的身影,领着人骂骂咧咧地去了。此时我才发现,周遭遍布人骨。”
“吓!”唐三儿吓了一跳。
老六缓缓道:“我看这位郑员外也不是本分的商人。”唐三儿看了一眼头前的薛承运:“这么大的事儿你也瞒着?”
老六支支吾吾地道:“那不就把我的糗事也一并说了吗,本来被乡民绑了就够丢人的,再把这件事说出去,老子在弟兄们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你小子把嘴给我闭严实了,与那郑希林相遇之时千万莫被他外表迷惑,一刀宰了便是。”
天宝楼后花园,郑员外一把揪住庞员外:“放屁,这陆诗柳是我钟情的女子,你他娘的要是不怀好意,别怪我不客气!”
庞员外吓了一跳,忙不迭从他手中挣脱:“郑兄,你想清楚了,你娶过门的那几个妾室,哪个不是惹得你疑心,杀了灭口,怎么,你还要娶?”
树丛中的胡时真已听得两股战战,魂飞魄散。原来这位和气的郑员外不仅倒卖人口,更是个杀妻的惯犯。想到与这人朝夕相处,同食同行,一股彻骨的凉意从头顶直冲到脚底板。郑员外道:“娶!为何不娶,这陆诗柳长得美艳无双,我阅女无数,却还不曾见过如此艳丽的女子,没遇到还好,既然让我遇到了便是缘分,我可不会拱手让人。”
庞员外提醒道:“若是那陆诗柳发现了你的秘密呢?”
郑员外冷笑一声:“那还能怎样?”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态度已不言而喻,庞员外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有没有想过,那几名妾室未必发现了你的秘密,是你疑心病重,害了这些女子性命,再说她们作为你的枕边人,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你如何笃定她们会出卖于你?”
他舔了舔嘴唇:“陆诗柳的确姿色过人,奇货可居,还不如交给我卖个好价钱。这么大好一条人命,最后终究会毁在你手中,岂不可惜。”
郑员外目光幽幽:“我说过,她是我的人,至于她将来会不会发现我的秘密,若是发现了将会如何,呵呵,我行走江湖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靠的正是这一份机警: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
胡时真吓得肝胆欲裂,一跤跌坐在地。
嚓!
轻微的响动中,郑员外和庞员外齐齐变色:“谁?!”从靴子中拔出匕首,两人互视一眼快步走向树丛。
郑员外一个箭步窜了进去:“出来!”
树丛中空无一人,郑员外手持匕首,目光中杀气大作。
“哎哟,两位爷不在楼内快活,来这吹凉风做什么?”两名小二小跑着过来。
两人一惊,迅速将匕首在靴子中藏了,笑道:“屋中憋闷,出来透口气。”
小二陪着笑脸:“夜晚风大,两位爷若是有闪失,小的们可担待不起,我扶您上楼吧。”“不用。”庞员外摆摆手,与郑员外告辞离去。
胡时真缩在假山后,静静地倾听着两人离去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小二的闲言碎语,随后两人的脚步声也消失了,他仍不敢出来,一颗心吓得砰砰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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