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人间炼狱(1 / 1)

一个个黑不溜秋,瘦了吧唧,和麻杆没两样,还有那一个个看他们的眼神,咋跟狼似的,让人忒不舒服。

不舒服就对了,因为你们看着过太好了,又是牲口,又是推车的,那车上高高垒起的东西里,指定有粮食。

还有水!叮铃咣当的,指定是水。

怎么还有棺材?

谁逃荒带棺材?不少流民看到棺材时,都有些瘆得慌,觉着这群人脑子好像不正常。

流民这边盯着桑家庄人,桑家庄人也防备着流民呢,一个个紧张兮兮,握着长棍的手,手心满是汗。

这些跟鬼似的流民,看他们的眼神直愣愣、木呆呆、一动不动的忒吓人了。

还有不少流民,哈喇子都流出来老长,这换谁谁不害怕?不紧张?

“吹长哨!”穆常安眉头紧锁,握紧杀猪刀,转头对队伍后面喊一句。

“哔~”四声哔以后,汉子们唰一下把镰刀、锄头、铁锨、菜刀这些举起来,横握在手心。

没有这些的,就把尖头木棍亮出来,木棍还没做好的,就拿着一根根光秃秃的棍子。

不少妇人把擀面杖、捣衣锤都拿出来,握在手上给自己壮胆。

实在没有武器的,连案板和绣花针都搬出来了。

五花八门的武器一亮出来,附近的流民看的一愣,不少人觉着他们不好惹,自觉退后几步,拉开和车队的距离。

看到这儿,大家提着的心落下一半儿。

不过在饿死和被杀死之间,总有人想宁死搏一把,所以还有不少流民跟在车队旁,久久不愿离去。

村长爷看的满头大汗,抖着手冲前面的桑宁和穆常安喊:“咋办呐?阿爷心里不安啊!”

老头再是人精,也只是在村里,一从后山出来,就碰到这么些虎视眈眈的流民,那眼神跟狼崽子似的。

盯着他们的推车流口水,还有好些人盯着队伍里的小娃娃,胆子小的娃,被吓得哇哇哭,又很快被心惊胆战的妇人捂住嘴。

老头看到这些,心就扑通扑通直跳,没停过!

从出发,桑宁就跟在穆常安身边,他武力值最高,她跟着他安心。

碰到那些虎视眈眈不愿离去的流民,桑宁第一时间把浔哥塞进车里,没地方坐,就让俩老太太抱着他。

听到村长爷的问话,她和穆常安对视一眼说,“得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吓住这些流民,不然这一路别想太平了。”

逃荒这一路,危险重重,不知道还会遇到多少这样不怀好意的流民。

他们必须得习惯,还必须得学会当强者,就是装也得装出强者样儿。

“正有此意!”穆常安唇角微微勾起,冲桑宁点点头,转头朝后喊:“吹三声哨!”

“哔哔哔~”这就是有危险,准备干仗的意思。

车队瞬间停下,壮劳力们放下手推车,和外围的壮劳力汇合,手里的黑头长棍,唰一声亮出来,齐齐朝外刺去。

百来杆尖头长棍就这么露出来,车队成了一个刺猬。

靠近的流民,吓得齐齐后退,避开那黑黢黢的尖头,就怕被插个窟窿。

“不怕死的,尽管来!”穆常安手持长刀,和石头一起走出来。

冷冷盯着路边那些流民,举举手里的长刀,“看是你们跑的快,还是我手上的砍刀快!”

这两把长刀是秦石头爷俩从县里逃出来时带的,他俩本来就是衙役,这长刀是朝廷给衙役配的兵器。

本来穆常安不想露出来,可他低估了流民的疯劲儿,不拿出来吓住这些人不行了。

“吼!”两人身后的一众汉子,齐齐把长棍往前面一刺,大吼一声儿,“不怕死的就来,俺们的长棍好久没沾血了!”

“来啊,谁怕谁呀?”半大小子也一个个站出来,盯着那些流民怒吼,少年人最是血性。

要不是壮劳力拉着,恨不得直接举着长棍冲出去,干死这些围着他们的流民。

大家伙之所以这么齐心,知道喊啥?是桑宁和村长爷的功劳。

她和穆常安决定跟这些流民一个下马威时,桑宁就决定这么干了。

穆常安那边亮刀先吓住人,她紧跟着找村长爷一起,挨个给村里吓得满手汗的男人女人们加油打气。

顺便把口号教起来,吼起来更能唬人。

一句话:你们下不去手,死的就是你们的爹娘和娃子。

汉子们和女人一听,还怕个屁,和这些流民拼了。

两声大吼之后,流民们眼里的跃跃欲试被恐惧代替,不少人转头走了,呆木木朝前拖着腿儿走。

不是他们不想抢,是他们发现这车队的人,比他们狠还有那么多武器,打不过啊。

看到流民散开,村里人都长舒一口气,握着长棍的手又开始发抖。

“常安,咱这是没……没事儿了吧?”雷大几个结结巴巴的小声问。

这些人别看身高体壮,可从没杀过人,也没被这么多人恶狠狠的盯着过。

看似还稳得住,其实腿都抖成筛糠了。

“暂时没事儿了。”穆常安淡定回一句,冲雷二,土根四个吹哨人喊:“吹一声儿,咱们走!”

一声哨声之后,车队再次动起来,各家各户恨不能长翅膀飞出这一块儿。

谁知身后的流民,突然呼啦啦跪下一大片,不攻击他们了,改成嘭嘭磕头了。

“小伙子,求求你们了,赏俺们大家伙一口吃的,不多要,一人给一口就行。

俺们是从晋安府那边逃难来的,家里发了洪水,辛苦一年的粮食被冲没了,就连房子都被冲跑了啊。

啥都不剩,啥都没了,要不然俺们也不能出来逃荒啊~”

“求你们可怜可怜俺们吧,你们有车有粮的 ,赏俺们一口吃的吧!”

说着话,这些人又齐齐对着桑家庄人哐哐磕头,血顺着眉心往下淌。

流民中不少小娃和妇人,他们直奔心软的女人身旁,磕头哭求。

一个妇人抱着不知生死的小娃,扑倒冯老太这些老太太跟前,磕头求粮,说着就把手腕子露出来。

绝望大喊:“俺家娃还不到一岁,没水没粮俺就给他喂血,可现在割腕子都流不出血了,俺也是被逼的没法子啦。

求阿奶们可怜可怜娃吧,他还不到一岁,他不该这么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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