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理出院需要主治医生开具同意书,可她并没有收到任何信息,但也没为此感到有多惊讶。
“孩子那么小,你不打算再劝劝他的父母?”萧明皓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询问的语气多了几分责意。
“治病救人这种事也要讲求你情我愿的,昨天那孩子的父亲你也看到了,在他的眼里我是昧着良心赚黑钱的医生,我现在去劝岂不是更要被污蔑?”
池珏的心是冰冷的,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能感化他人的天使,都是凡人肉身,哪儿来那么多的伟大?
萧明皓微张着嘴欲要反驳,池珏没给他发表意见的机会,“萧主任这么忙还帮我盯着病人,有劳你特意告知,我这边忙着敲报告先走一步。”
萧明皓面色有些难堪,他本是好意,准确来说他对池珏打心眼里没恶意,甚至有种微妙的不一样。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每谈及工作问题,二人总有种剑拔弩张的不对付。
他回身看向那纤薄端正的背影,万般无奈地撇了撇嘴。
池珏回到门诊楼,刚出现在走廊的另一端,老远就瞧见苏桥傻乎乎地守在办公室门边,活像个门神。
订制锦旗的缘故,她比大部队人马先一步赶到医院,此刻手里提着果篮和鲜花,胳膊下还夹着一副卷起来的锦旗。
池珏刻意放慢了步伐,目光穿过来来去去的人缝,捕捉着不同角度与距离的苏桥。
她很享受这种由远而近的凝视,从模糊到逐渐清晰,直到聚焦在那张怎看都不会厌烦的脸上。
怦然化作唇角难掩的牵动,她笑‘小熊’傻,也不知道把东西放在地上歇一歇。
苏桥也瞅见了等候多时的人,她本想挥挥手,发现双手不空,便抻着脑袋扬起媲美骄阳的憨笑。
笑得也挺傻。
这是池珏第一次见苏桥穿警服的模样,不同于骁骑制服飒爽的帅气,倒是平添了几分严肃的沉稳。
相同的是,那178的身量笔挺又板正,活像个衣架子,穿什么都不会显得逊色。
池珏背着双手,微微仰头细量那张俊气的面庞,明眸微弯着溢出相遇的喜悦。
她168的身高并不算矮,站在苏桥面前却多了几分小鸟依人的娇俏。
“来就来呗,带什么礼物?我不收任何礼品的。”在行医道德这一块,池医生保持着绝对的清廉。
“进去聊。”苏桥怕被旁人瞧见产生谣传,便想用肩头抵开房门,“队里的人马上就到,上次纪队不是说要特意拜访嘛,大家一起来看望程灿,刚好还能来感谢你。”
池珏帮忙推开门,顺手抽走她夹在胳膊上的锦旗:“这个可以留下,其他拿去给程灿。”
被再次拒绝时,苏桥提起左手上的花束,轻声嘀咕:“花是我自己掏腰包买的...也不对,不算全是我买的...”
池珏顺势看去,精致的包装纸里盛放的百合混搭着饱满的洋桔梗,唯有一支色泽截然不同的红玫瑰藏在角落。
那过于明艳的红,在一片层次不同的白色里,轻而易举地夺走看客的第一眼。
池珏抽出那一支满藏心思的玫瑰,送到鼻前轻嗅,仿如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你怎么知道这一支是我...”苏桥诧异,转眼看见办公桌角的大束玫瑰时呼吸一沉。
那是昨日安嘉钦送来的,池珏还没来得及处理。
在苏桥的视角里,那偌大的一束粉色浪漫太扎眼,像是在跟她叫嚣名花有主一般。
自己就像那孤零零的一支红玫瑰,怎敌得过傲慢的群芳?
如此对比,何止相形见绌。
苏桥后知后觉,自己对池医生的了解少之甚少,以至于站在水果商店时,不知道她喜欢吃甜口还是酸口。
更何况是否单身这种私人问题,在短暂的几次相处里,二人并没有谈及。
‘是对象送的么?’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能问出口。
害怕结果的胆怯,浓烈的自卑感,不敢冒然试探的谨慎,复杂纠结的情绪让她失了寻求答案的勇气。
池珏倚靠在桌边,明知‘小熊’的目光瞟向了哪里,但她不打算生硬的解释,赘述只会让没必要提及的小事变得更让人胡思乱想。
“我只收这一支。”她眸光潋滟,翕动的红唇隐着心悦的情绪:“很喜欢呢,谢谢你的用心。”
玫瑰的出现于她而言时轻时重,相比安嘉钦的那一束‘骚扰’,苏桥独有的一支抵过了千军万马。
苏桥收回目光,扯起唇角不自然地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池珏走向窗台,那里刚好摆着长期被冷落的空花瓶,插上玫瑰觉得离自己太远,索性又端到了桌前。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花瓶,犹如捧着彼此无限期许的未来,“在凋零前,它将是这一室苍白里最明艳的瑰丽。”
‘叩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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