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波另一头是今天给高寒出码那个男经理的声音:“唉呀,高总,没想到!没想到啊!呵呵。”
“啥都能想到就好了,那是神仙。”高寒觉得这句话寓意颇丰、能发能收。
“不好意思啊!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啥也不说了,把电话给我的兄弟吧,不好意思啊!”
高寒仍是懵懂,蹙眉看着东北小伙,递过手机。
东北小伙竖了一下大拇指,接过手机说道:“赶紧派人把东西送永利皇宫来,我下去接。”
挂断电话,东北小伙高深莫测地看了高寒一眼,边向门口走边微笑着说:“五分钟就OK!”
听见关门声高寒坐起身,拿过香烟点了一根,眉头蹙得更紧了。
………… …………
一根烟刚抽完,门铃响了。高寒下床开门,东北小伙扬了一下手中的护照和欠条,面带得意地走了进来,顺手关上房门。
高寒接过护照和欠条,匪夷所思地看了东北小伙一眼,万般不解地问:“到底怎么个情况?”
东北小伙笑了一下,卖着关子说:“酒摆上吧!这回不心疼了吧?”
高寒满眼审视,僵硬地笑笑,说道:“等着,我叫点酒菜,咱哥俩喝点儿!”说完用房间的座机点餐。
推杯换盏,话语投机。东北小伙让高寒管他叫“大酱块子。”他是辽宁人,在澳门混三年多了。钱是赶着挣赶着输,一直也没攒下啥。他始终不满足现状,总想一夜暴富,但苦于没有什么大机会。几次观察,他发现高寒是个敢干的主,便主动向档口经理申请这次“盯仓”的机会,为的就是试探和拉拢。
事实正如他期盼的那样,高寒非常上道,于是开始指点迷津。他说放贷才是澳门风险最大的行业。澳门自回归以后,变化是翻天覆地的。以前影视上的砍杀、火拼、绑架是有的,但回归之后,澳门的治安可以说名列世界前茅。澳门的行政法规定,放高利*贷是要负刑事责任的。档口虽然借钱不要利息,但是,“抽*水”更是放高利*贷的严重情节,一旦被抓,最少入狱两年,数额巨大的还会更高。娱乐场里的监控设施最为完善,只要客人报警,放贷、抽*水子的人连逃离澳门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用提打击报复了。所以,什么扣押证件、打欠条、盯仓之类的都是唬人的。档口老板之所以要看客人证件,了解客人信息只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看证件上有几个戳。戳少就证明来澳门的次数少,不会知道太多。沟通的过程中,档口老板其实就是在观察客人是不是老千。因为遇上专门干这行的老千,档口会血本无归,而且还要担负被告发的风险。像高寒这种只是把钱输掉不还的情况还算好的,因为在高寒赌的过程中,抽*水和洗码已经给档口创造了很大收益,钱不还损失也不大。更有甚者,只要档口抽了客人的水子,客人把筹码往兜里一装,然后告诉档口的人自己是老千,是专门“端码”的。那么,档口的人立马就会逃之夭夭,而且还会把扣押的东西返还。当然,档口也知道凡是“端码”的人都是求财,只要档口不逼他,他是不会报警的。端码的人也不用担心档口报复,因为在澳门是没有人敢使用暴力的。就算出关到珠海或深圳,以当前中国的法制环境而言,基本也不会发生报复事件。档口一年到头借钱不还的比例很少,多干几笔就赚回来了,谁会因为百八十万或者更少的钱去干蠢事?最后还得付出代价,那样做在澳门这块遍地黄金的土地上是得不偿失的。何况敢端码的更不是善类,一旦逼急了,很容易鱼死网破。再说了,所谓档口也不是什么有背景、有实力的组织,只不过是几个人凑笔钱,再给所谓的扒仔发点名片,有客人就做生意罢了。碰上借钱不还和直接端码的,档口只能自认倒霉。所以,只要能把钱借出来就OK了。
听完大酱块子的“高论”,高寒沉思少许,自己借钱后档口确实洗码又抽水子了,而且事实就摆在面前 ,一切都无可厚非。他兴致勃勃地问:“兄弟,你认为我能干吗?”
大酱块子扑哧一笑,“你不是已经干了吗?”
“我是说端码,直接干走那种?”
大酱块子说:“咋不行呢?大哥,一搭眼,您的形象气质就是有钱人。而且一查您的信息,家里有房有车,借到钱不是问题。最关键的是您有胆量,敢干,像您这样的人我寻摸很久了!否则,我怎么会吃里扒外跟您说这些?我消停地盯一宿仓,能挣一千港币,不挺好吗?”说完期待地望着高寒。
高寒自嘲一笑,“呵呵,啥胆量啊,都是逼的。明晚咱们干一票咋样?”
大酱块子一听,高兴地打了个响指,“太行了!我来运作,事成之后给我百分之十就行。另外,有可能用到别的扒仔,到时候给人家分点钱就完了。”
第二天上午,高寒如约给了大酱块子二十万港币,兑现了昨夜的承诺。之后,大酱块子找来两个大高个,都是东北人,一个叫蓝耙子,三十八岁,老家吉林。另一个是哈尔滨郊县被开除的刑警,叫大砍,三十九岁,精明稳重,成熟的不得了。
虽然初次见面,但二人和高寒都非常投缘,一见如故。
几经推演磋商,高寒迅速掌握了在澳门当职业老千的精髓。他觉得老天开眼了,否则家里的饥荒咋还呐?
对扒仔来说,能有一个如高寒一样有胆有识又“有料”的人跟他们合作,是求之不得的。
大砍为人谦和,跟多家档口比较熟悉。他选了一家最不看好的档口,让高寒拿着筹码在娱乐场里晃。他背后和档口老板说注意高寒几天了,看样子应该“有料”。
不多时,再次出现的高寒手里空了,其实筹码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早已悄悄进入口袋。
大坎适时出现,在档口老板视线内跟高寒说自己是帮档口联系生意的,问高寒是否需要帮助。
高寒当然求之不得。
之后大坎引着高寒出现在档口老板面前,通过一番例行公事的攀谈和查验证件,档口老板大胆试水,借给高寒三十万。
高寒在上了第一次水儿之后把筹码往兜里一揣,很平和地看了看随机充当档口小弟的大坎,对旁边发愣的档口老板说:“不好意思,老子是端码的。”
老板瞠目结舌。
结果确实如大酱块子所说,不但没有任何风险,而且档口老板十分听话,直接递上了扣押的证件和欠条。
高寒理直气壮地伸手接过。
档口老板凝重、无奈地看了一眼满脸无辜的大坎,垂头丧气地走了。
分散着来到僻静处,高寒把筹码分了四分,“四大金刚”一人一份。
因为最终是否出码由档口老板说了算,所以,任何后果跟“抠客”的扒仔都没关系,顶多这家被端的档口不理大砍到头了。
人一旦尝到甜头,立马欲望膨胀,一发不可收拾。一周内高寒他们接连干了几笔,都成功了。最多一次拿了一百二十万,最少一次是三十万。
被抢的老板事后在路上或娱乐场碰到高寒时,不但没有记恨,有的还成了高寒的朋友,希望跟高寒合作,去骗其他档口的钱。大酱块子、大砍、蓝耙子,都在这期间承认了高寒的为人和能力,大家成为了好搭档。
由于发财渠道拓宽了,丁总接连收到高寒三笔转账,共二百万。他扬言这是利息,本金从速!从速!
高寒满口答应,放心!放心!
可是,没过几天,大酱块子回辽宁时,顺手携带了少许的“晶体冰毒”,不幸被捕了。
非战斗减员,大家难过、惋惜。接下来只剩蓝耙子、大砍跟高寒一起共事了。不过,端码也不能总干,这样的事情不能太频繁,否则会满城风雨。不到逼得太急的时候,三人还会以抠客为主。因为高寒已经深谙澳门所有套路,逐个尝试,面面俱到,迅速融入其中,迅速出类拔萃,迅速对所有窍门得心应手,所以,大家都能激情澎湃地混下去。
五一长假,大砍因家里有事也暂时离队,四大金刚只剩高寒和蓝耙子这个二人组了。
澳门是个可以省略庸俗步骤的地方,因为这里除了钱还是钱,在如此现实的硬通货面前,聪明人之间是无需伪装的。多日你来我往,又都仗义疏财,高寒和蓝耙子感情日益深厚。虽然蓝耙子目前不像高寒那么惨,但他对高寒这位刚从皇帝到乞丐的东北汉子还是相当钦佩的,两人情同兄弟,配合也相当默契。
不过,端码毕竟属于澳门诸多行当里的“特中特”,可谓传奇,江湖暗荫之下,他们这群“端码悍匪”已经名满赌城了。只是澳门的玩家如过江之鲫,人们大都对不上号而已。
但英雄惺惺相惜,暗路取财者都是了不得的翘楚。所谓强强联合,天天都吃肉夹馍。人来攘攘皆为利往,大家搅在一起,奔的全是利益。该认识的,自然会很巧妙地认识。
这不,叼金姐的电话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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