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二则是那尔文一直有失眠的习惯。
其实很早以前,那尔文睡眠一直很好。
直到知道和波兰是亲兄妹后,他就开始失眠了。
被关进这死牢以后,就更甚了。
每晚几乎都是彻夜无眠。
而那尔文睡不着,可女人却是犯困了。
女人生活习惯很好。
晚上八点睡觉。
早上七点起床。
雷打不动。
哪怕发生再大的事,都保持着这个作息。
但女人也知道,今晚不能够睡。
这么危险的地方,无异于在狼窝里,怎么能够睡着呢!
万一发生了什么事!
睡得和死猪一样,那不是任人宰割吗!
但虽然知道不能够睡,生物钟到了,困意还是一波又一波向女人袭来。
最后没有办法了,为了缓解自己的困意,女人就往自己脸上打巴掌,掐自己大腿,试图缓解困意。
看到女人这样,那尔文心生了不忍。
他道:“我们聊聊天吧。”
关押他的地方,是死牢的最角落。
周边都无人。
此刻深夜,他和阿芝只要不是刻意大声聊天,那么都不会暴露。
听到那尔文这么说,女人瞪大了眼。
她的眼睛本来就大。
这么一瞪,更是如同牛眼一般。
女人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认识那尔文这么久了,照顾那尔文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听到那尔文说要和她聊聊天!
主动要和她聊聊天!
要知道,原来她和那尔文聊天,那尔文都是或者沉默,或者只是简短回答两三个字的。
“聊什么!”反应过来后,女人甚至有些兴奋。
“随便吧。”那尔文说道。
女人有些紧张。
她是个多话的人。
一直以来,也可以在那尔文面前“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哪怕那尔文一言不发。
她一个人都可以说上个一两个小时。
但真是见了鬼了!
明明她这么能够说的人,可那尔文真说出聊聊的话时候,她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就这么僵持了片刻,女人拼命搜刮着要说的话。
可一向口若悬河的人,却忽然一个字说不出来了。
等了半响,女人才挤出一句:“我早上会自己走,但我还是一定要救你出去的。”
她不会放弃的!
她会想办法的。
“阿芝。”闻言那尔文拧了拧眉头:“我说了,你别那么固执,你想死,我还不想死。”
“我不会让你死。”女人说道:“你放心,我等有了万全的办法才会来救你,人挪死,树挪活,总会想到办法的不是。”
“何况我敢肯定,将你送到这里的人一定是黑社会,但邪不胜正,这黑社会就算再强大,早晚也会输的!”
“这是一个法治社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犯罪贩子早晚会付出代价的!光明一定会属于人民的!”
这样的话,都是女人从电视里看到的。
为了给那尔文鼓劲,她还是现学现卖。
那尔文想说什么,终究是妥协叹口气。
他说道:“那等你想到万全办法再说,但是记住,不能够让我有任何危险。”
那尔文是故意这么说。
他知道,哪里有什么万全的办法。
乔泽的力量,到了今天,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够撼动的。
何况阿芝一个村妇。
就让阿芝慢慢去想吧。
她想不出来。
也许等到耗尽脑汁都想不出来那天,阿芝就会放弃了。
女人是个简单纯粹的人。
她听不懂那尔文的弦外之音。
她以为那尔文这么说,是允许她想办法来救他了。
这让女人有些高兴。
她频频点头:“你放心,我会想到万全办法的,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没有想到万全的办法,就冲上去救人,反而让狼群咬死了那个孩子,”
说到这里,女人声音忽然一卡,停住了。
她的脸也跟着变了色。
这是她内心的一个秘密。
一个隐晦。
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可此刻却一时说漏了嘴。
说漏嘴后,女人陷入了沉默。
而那尔文也没有追问。
他不是一个喜欢追问别人秘密的人。
只是女人沉默后,脸上浮出了痛苦的表情,眼睛也跟着红了起来,似乎要掉眼泪的样子,这是那尔文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认识阿芝这么久。
阿芝一向都是大大咧咧的。
一向都是笑呵呵的。
而此刻女人的异样,也让那尔文不由出声安慰了一句:“阿芝,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过去了。”
这句安慰,似一下触动了女人。
女人揉了揉眼睛:“是啊,都过去了,何况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是老天爷给我的又一次机会,让我偿还我小时候错误的机会。”
闻言,那尔文一愣。
他的眼神也因为女人这句话多了一份不解。
当年他是被阿芝捡到,并且带回家的。
至于阿芝为什么这样做,那尔文没有问过原因。
但他听过阿芝和别人聊天时说起过。
“他长得好看啊!我就喜欢好看的男人!”
“啧啧!没有腿又怎么样!有腿的男人到处都是!但我问你!长得这么好看的有吗!有吗!你还见过吗!”
“没有吧!所以我就爱着养着他怎么样,我看到他那张脸我都是舒服的!”
“……”
这些话传入那尔文耳中后,那尔文并没有什么反应。
但对女人为什么要捡来他,还养着他,那尔文似乎也知道了一二。
可现在听女人这么说,那尔文察觉到了另有玄机。
但另有玄机,也激不起那尔文任何波澜。
他也并不在意。
因此那尔文一愣过后,那尔文就如同没有听到一般,并没有追问。
可他没有追问,女人却自顾自继续说了。
她说道:“我看到你时,我就马上想起她了,虽然过去了那么多年,但我还是马上想起了她,因为你们,”
说到这里,女人伸出了手,下意识要去摸那尔文的脸。
可手都快触到那尔文的脸上后,女人像是猛地回神,一下缩回了手。
她脸上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
虽然曾经朝夕相处那么久。
也照顾了那尔文那么久。
但两个人之间是清清白白。
除了因为那尔文“残疾”的缘故,她要将那尔文抱上轮椅,抱上床,两个人是没有别的任何肢体接触。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女人要摸一下那尔文的脸,都会不好意思。
收回手后,女人改指了指自己的脸。
她的手指,落在了眼睛下方:“你这里有一颗泪痣,蓝色的,她也有,我见过这么多人,只看到你们两个人眼睛下面有这样的泪痣。”
“所以当时我看到你时,我就觉得这是老天给我的机会,让我赎罪的机会来了,所以我必须把你带回去,必须照顾好你!”
“这是老天给我的机会,我可得抓住了,这样才能够偿还我的罪恶。”
“……”
也许是因为夜深人静的缘故。
也许又是因为无意识失了口,说出了不曾说出的秘密,让女人被封尘的心底一下打开了,所以这话就停不住了。
因此女人絮絮叨叨说着。
那些不曾说过的话。
村里的人问女人,为什么要养着一个废人。
她每次都笑嘻嘻说,因为这个废人长得好看。
但其实,不仅仅是这个原因。
还有小时候的一个秘密。
而听到女人这番话语,那尔文如同晴空中,忽然闪过了一道晴天霹雳。
蓝色的泪痣!
蓝色的泪痣!
他猛地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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