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打通了电话。
电话里,《我和我祖国》的音乐后,传来年轻男人慵懒的声线:“合租?”
南枝觉得声音耳熟,却也没多想。
她立刻用软绵绵的声音说:“对。我力气大干活勤快,除了做家务做早餐的要求,您还有其它特殊条件吗?”
面对电话里娇憨好听的声音,傅润深倒是冷淡:“富丽花园,6栋1单元7楼,我在家。”
南枝挂断电话,抬眼看见街对面的富丽花园。
小区破旧,昨夜雨后,正门还有从臭水沟里漫出的积水。
她走进小区,上楼前留了个心眼,和保安大爷打了声招呼。
大爷一听她要去6栋1单元7楼,立刻就说:“放心吧小姑娘,那小哥,除了抠抠嗖嗖,没其它啥大毛病,不是骗子。先前有几个姑娘贪图他美色跟他合租,最后都因为受不了他又抠又穷,搬走了。”
南枝两只水盈的眼睛瞪得铜铃大,惊讶:“这房东,很难相处哇?”
保安大爷见对方是个小姑娘,多说了两句。
“倒不是难相处,就是穷和抠。这小伙子的颜值和他的抠抠嗖嗖成反比,小姑娘,你还是有个心理准备哦。我听前几个搬走的姑娘说,这小子自称是富二代,说是自己的小别墅被地震震成了危房,所以才搬来这里。可拉倒吧,地震长眼睛的吗?别人人房子没给震塌,偏震他的别墅?”
“还有,他还喜欢吹牛皮,说自己是什么麻什么工大学最年轻的金融硕士。可拉倒吧,国外那玩意儿大学的硕士,能在咋们这老小区住着?不都住那种亮亮堂堂的高档公寓?所以啊,这小伙子除了有点嘴炮和抠嗖之外,不是个坏人。”
南枝:“……”
听起来是个怪人,可300块的房租,还不用押一付三,很令人心动。
老小区一共七楼,没有电梯,她一口气冲上七楼,敲了门。
房东很快开门。
门内。
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黑T,搭短裤凉拖,五官在微乱的碎发下尤显俊美。
傅润深刚睡醒,揉了揉惺忪睡。
他看清门外人,无神的双眼微亮,嗓音依旧慵懒:“喔。小锦鲤。”
南枝:“??”
这称呼?有病病?
傅润深看着她,眼角浮上笑意。
巧了么这不是,锦鲤跃上门?
“………”
南枝看着门内的男人,突然明白声音为什么耳熟。
前两日,咖啡馆的厌世脸?
傅润深一侧身,请她进门,问她:“喝什么?”
南枝骑行几小时,混身汗涔涔,口干舌燥。
她吞了口唾沫,眼巴巴望着男人:“如果有瓶冰镇可乐那就太好了。”
女孩眉眼一弯,笑盈盈道:“冰镇雪碧或者其它冰镇汽水我都行。哥哥,我不挑的。”
傅润深给她倒了杯热开水,闲散慵懒道:“汽水很贵的,妹妹。”
而后,这位厌世脸当着她的面,从冰箱里取了一罐冰镇雪碧。“哧啦”打开,冰爽的气息溢出来,看着都解渴。
“……”南枝捧着水杯,突然觉得烫手,不想看房了。
这种老小区外建破旧,楼道斑驳,屋内整体却挺干净明亮。
两室两厅,一厨一卫,摆设陈旧,但胜在干净。
墙面斑驳掉漆,却挂了许多幅色彩明亮的北欧风格简画。
沙发背景墙后,挂着一张手绘仙人掌粗布,这一抹逼真的鲜绿,为整个房间镀上了明亮鲜活。
电视柜上没有杂物,整整齐齐,码了上百本书籍。
外国原著居多,都还有塑封,崭新,大抵可以猜到这些书只是主人用来装逼的。
让南枝意外的是,厨房也很干净敞亮,灶台擦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一看就知道主人经常下厨做饭。
她拉开橱柜看了眼,里面的餐具整齐罗列。
南枝纳闷儿地转过身,看向门口男人:“哥哥你会做饭啊?为什么还要找个人替你做饭呢?”
傅润深看着女孩,想起什么。
他又从冰箱取了瓶冰镇雪碧:“妹妹,我很忙的,能找个低廉劳动力,我何苦操那心。”
“……”
南枝觉得很有道理,并盯住了对方手中雪碧,吞了口唾沫:“真的免押金吗?实不相瞒,我从偏远农村来的,打了个一月零工,钱不多。”
“嗯。”傅润深把雪碧递给她:“手过来,握住。”
“?”
南枝以为这位哥良心发现,是给她喝的,握一下什么鬼?
她伸手过去,握了一下雪碧。
瓶身覆着一层冰雾,凉爽宜人。
傅润深一脸郑重,颇有仪式感地把南枝摸过的雪碧拧开。
“哧”地一声吼,他手腕一翻,把瓶盖翻过来看。
里面赫然出现四个小字——再来一瓶。
傅润深觉得这个瓶盖有点烫手,看向南枝。
这姑娘,真是小锦鲤?
静默了大约三分钟,傅润深拧紧雪碧瓶盖,放回冰箱,全程一幅抠抠嗖嗖舍不得给女租客一瓶雪碧的样子。
合上冰箱门,他扫了眼女孩那张稚嫩天真的脸,问:“成年了吗?”
南枝立刻点头:“19了。”
他自我介绍说:“傅润深,二房东。你的单间300一月,负责家务和每日早餐,有没有问题?”
对于小锦鲤,有问题也没关系,他可以减除以上条件。
这女孩看着可爱,实则豪迈,丝毫不娇柔扭捏,大方握住他手指:“你好,我叫南枝,越鸟南枝,金枝玉叶的那个南枝。”
大约是意识到自己过于豪迈,又特意将小脑袋一歪,眼睛弯成月牙,甜腻腻道:“我今年19岁,你可以叫我枝枝。”
傅润深伸手就把女孩那颗歪脑袋拨正,嗓音慵懒:“别跟我卖萌。家务和房租,容不得我怜香惜玉。”
南枝笑容僵在脸上。
等傅润深转过身,她冲着男人后脑勺做口型:抠门男。
嘴还没合上,被突然转头的男人抓了个现行。
傅润深:“?”
南枝鼓了鼓腮帮,眉眼一弯:“腮帮疼。”
并心虚地拿手揉了揉。
*
南枝的的房间是次卧,窗户很大,夕阳余晖照进来,把裂纹的地砖烘成暖色。
临夜的风掠动窗帘,带进一股凉爽。
客厅阳台外,有个很大的阳台,摆着一张茶几,颇有情调地铺了一张桌布。茶几上,搁着一本全英文版的《瓦尔登湖》。
南枝初中就已经能无障碍阅读英文名著,在她世界观里,并不觉得能阅读英文原著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儿。
当然,她也不认为傅润深真的是麻省理工最年轻的硕士。
装逼嘛,谁不会呢?
夕阳斜下,阳台上恰好可以看见夹在高楼之间的咸蛋黄。
南枝微一仰脸,吸了口气,暖黄照在脸上,温吞吞,很舒服。女孩侧面鼻梁骨与嘴唇、下巴形成了一道完美E线。
傅润深打量她,思忖着该如何进一步证实,这姑娘是条能帮他改运的小锦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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