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兵戈险,东门兽潮疾。
北方有饿狼,中原烽烟起。
一夜之间,整个天下仿佛彻底乱了。
先是兽潮冲击东门关,令得东域之地岌岌可危。
而后玄阴教在东域的精锐尽数被灭,导致玄阴教徒“群蛇无首”开始四处作乱。不得已,镇武司四处镇压玄阴教徒,弄得人心惶惶,东域各地乌烟瘴气。
接着便是西南之地战火重燃,幽王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一路过关斩将,连下三城,兵至丘临郡境内。幸好此地城关险要,易守难攻,又有三路勤王大军支援,这才将幽王大军暂时拦下。
不过许多人心里都很清楚,如果没有意外,最多半月,丘临郡便会被幽王大军踏破城关。
好在每次攻城略地之后,幽王大军都未屠戮平民百姓,也没有任何强取豪夺之举,可谓军纪森严。
这倒是让许多百姓暗暗松了口气,甚至民间还有不少人都在夸赞,幽王大军乃仁义之师,他们大肆鼓吹着恭迎王师,然后发兵北上,夺回故土。
如果说,前面都只是内乱,南魏朝廷还能稳住局面,那么北方的契辽大军屯兵北地,想要乘虚而入,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这下彻底坐不住了。
眼下中原之地烽火狼烟,还有妖邪作乱,根本经不起契辽蛮子的折腾,一旦契辽统兵南下,南魏将有覆灭之祸。
为了稳住中原动荡的局势,最终初武皇帝决定南拒幽王、议和契辽。
然而讽刺的是,契辽派出的议和使者不是别人,竟是曾经的魏武太师——蔡伍。
至于南魏朝廷一方,则派出新任太师周承安。
没错,就是青山镇的县令周承安。不过初武皇帝登基之后,他便以帝师的身份被火速提拔成为南魏太师,百官之首。
南魏朝廷能够在南方快速站稳脚跟,周承安可以说功不可没。
一个是前朝的太师,一个是今朝的太师。
只是同样的身份,不同的立场,让人颇为唏嘘。
当然,如今的蔡伍可谓志得意满,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浑然忘记了自己贪生怕死,背主求荣时的嘴脸。
相比之下,周承安代表南魏朝廷主动议和,自然要低人一等。
而谈判期间,南魏与契辽之间展开了不少明争暗斗,都在试探对方的底线和弱点。光是禁卫司和四圣院就死了数百人,这些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高手中的高手。可惜他们没有死在沙场之上,只是默默无闻的死去。
或许没有人会记得他们的名字,更不会留下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
三天后,议和谈判结束,双方各自离开。
只是周承安离开的时候,背影佝偻,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反观蔡伍等人却是昂首挺胸,飞扬跋扈。
待周承安返回朝堂,看上去面黄肌瘦,双眼血丝,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些颓废。
不用问也知道,这次议和谈判必然无比屈辱,饶是以周承安的傲骨也难以承受。
契辽虽然同意退兵,但是却要南魏每年缴纳三千万岁币,这让本就不太富裕的朝廷更是雪上加霜。
如今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毕竟魏武王朝时期,北关之盟就有过先例,只是当时缴纳的比较少罢了。
可契辽使团就是一群凶残至极的饿狼,不但索要岁币,还要求南魏朝廷每年送上十名皇族女眷和三千童女,助契辽异族繁衍后裔。
如此苛刻的条件,完全是在践踏南魏朝廷的尊严和底线。饶是周承安养气功夫极好,也被当场气得吐血昏厥。
那蔡伍曾是魏武王朝百官之首,亦是魏武皇族养的一只恶犬,曾暗中给皇族干了许多见不得光的勾当,可谓臭名昭著。
谁能想到,如今“恶犬”背主,反噬旧主更加凶残。
经过谈判双方反复拉扯,在周承安极力的争取下,最终契辽使团稍稍让步,将十名皇族女眷减少到三名,三千童女则减少到二千童女。
即便如此,周承安也背负了巨大的骂名,成为人人唾弃的“卖国贼”。
故而朝堂之上,周承安呕血昏厥,道心破碎,醒来之后已然白发苍苍,行将就木。
就这样,周承安背负着骂名辞官而去,从此避世不出。
……
耻辱啊!耻辱!
随着消息的传开,整个天下一片哗然。
无论江湖还是民间,都充满了无奈和愤怒。
由于签订议和契约的地点在苍河,故而又被称为“南魏之耻,苍河之盟”。
东崖郡的酒楼上,顾长青独自一人靠窗而坐,与周围热闹喧嚣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他没有说话,只是一边吃饭,一边听着天南地北的消息。
只是当他听到周承安的情况以后,整个人都愣住了……那不是一个陌生人,那是顾长青认识的人,尽管二人并无太多交集,可顾长青知道那是一个正直的大儒,绝对不会卖国求荣,显然此事另有蹊跷。
只不过,顾长青现在想做的事情有点多,可留给他的时间又太少了,即便他想帮忙,也未必帮得上什么。
江湖就是江湖,不是你随便说说别人就会相信的。哪怕你拥有绝强的势力,也只能威压一时,无法堵住天下众生的悠悠之口。
而且,面对这滔滔洪流天下大势,顾长青有种渺小无力的感觉。
其实这一路走来,顾长青见识了太多生离死别,所以他更能体会何为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何为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回想当初和大师兄石毅的对话,顾长青突然意识到,自己当时还是太过天真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天下太平,要埋葬多少生灵?
但是这天下却从未真正有过太平。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现在的顾长青,还没有资格去考虑其他,只有活着,才能有希望。
放下几个碎银,顾长青离开酒楼,朝着镇武司总楼驻地而去。
……
得知顾长青来了,霍东来又惊又喜,连忙叫上白小白和文先生一同迎接。
其实这些天顾长青的行踪一直都在霍东来的掌控之中,毕竟当初被救下的那些密探,感念顾长青的救命之恩,一直藏匿在暗处跟随顾长青,只是没有去打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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