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帐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贾诩佯作不知,他只静静的阅览着手中的兵书。
“贾先生。”
直到帘帐被掀起的摩痧声,以及一声叫唤从身后传来,贾诩才转过身来,轻笑着问候道:“是阿绣啊,有什么事吗?”
贾诩漫不经心的收拢手中的竹简,同时心里给出了一个推论,胡车儿当是回来了,而且带回了一桩喜事,即是那位益州牧刘璋接纳下了张济的归降。
这份推论,七分出自贾诩对人心、时局的把控,三分出自面前张绣脸上的轻松和快意。
若不是刘益州应下了张济的请降,作为侄儿的张绣,哪里会这般轻松和快意呢?
“确是有一桩喜事,刘益州已应下叔父的归顺之意,愿意接纳我叔父了。”张绣面带喜色的说道。
“难怪今早听到帐外有喜鹊在叫,原是应在了这里。”贾诩开怀了起来,面色中夹带着一缕刻意的讶异。
张绣拱手说道:“叔父请先生过去商议,如何襄助刘益州拿下李傕、郭汜二贼,立下这一桩大功。”
“好。”贾诩点头,他将手中的竹简装进布帛制成的袋子里,以避免竹简沾染灰尘、为虫蚁所啃食。
系好袋口,贾诩起身,在张绣的牵引下前往了中军大帐。
贾诩所居的营帐离中军大帐并不是太远,不多时,贾诩就抵达了中军大帐内,见到了一脸喜色的张济。
“正如先生所言,刘益州果有容人之量,愿意接纳我的请降。”张济向着贾诩佩服了一句。
“先生真是神机妙算,有先见之明。”
“将军谬赞,诩不过是碰巧猜中了,我这等俗人,哪有什么神机妙算。”贾诩谦逊了一句。
“请。”张济伸出手,延请贾诩入座。
待几人坐定,还未开始商议之时,但见帐外有人通报:“将军,李傕遣从弟李桓,请将军入城商议对敌之策。”
张济顿然面露不快,他方才坐定,想着和贾诩好生商议一番,李桓却来搅扰,令他心中有些不爽利。
“先生,我去去便回……我若不去,李傕、郭汜恐是会生出疑心。”张济拱手向贾诩道。
“将军自便,当下一切应如常,不好教李傕、郭汜生疑。”贾诩应道。
李傕、郭汜邀请张济商议军情,是一件稀疏寻常的事情,这段时日来,每隔三日,或每隔五日,长安城内往往都有使者抵达张济的营寨,邀请张济入城商议。
是以张济打算入城,贾诩也表态该入城,如此这般才不会引起李傕、郭汜的疑心,不然张济只需推脱一二,疑心甚重的李傕、郭汜,恐怕就要怀疑起张济了。
这边张济出了中军大帐,随着李傕遣来的使者李桓一并飞马向着长安城而去。
张济一去,中军大帐内但剩下贾诩、张绣、胡车儿三人,没了张济这个领头羊,会议便开不成了,须得张济自长安城内回来,然后才能做商议。
只是闲着也是闲着,张绣打开了话匣子,向胡车儿问道:“胡车儿,刘益州长得什么模样,作为一州的州牧,又统领大军,刘益州是不是极具威仪?”
贾诩闻言,本是闭目养神的他,略微睁开了眼睛,扫向了胡车儿。
胡车儿伸出手抓了抓后脑勺:“刘益州从面相上看十分的年轻,相貌吗?虽说不上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但也是端正的紧……至于威仪吗,小人没感受到,刘益州为人亲和,言辞妥帖,没什么架子,也不摆什么谱,交谈起来,像是一个邻家的兄长。”
“这样啊。”张绣摸着下巴的短髭,根据胡车儿的描述臆想起了刘璋这位他未来的君主。
失神了片刻后,张绣续而问道:“你有没有见到那位辅汉中郎将甘宁,甘宁长相如何,身形是否雄壮。”
他打听起了袭取陈仓、夜袭李郭营寨,阵斩胡封的甘宁,对于甘宁这等的猛将,张绣是心向往之,他此生也想成为独领一军、名传天下的大将。
只是张绣却是没有得到答案,但见胡车儿摇了摇头道:“小人却是没有见到甘宁,所见之人,除了刘益州,就是刘益州麾下的主簿荀攸、军议校尉法正二人。”
“算了,早晚必有一见。”没能知晓甘宁的相貌和身姿,张绣有些失望,但他的失望只坚持了片刻,就灰飞烟散而去,眼下既是他叔父张济私下归降了刘璋,那么他早晚能见到甘宁,亲眼见识一番,倒是不必急着从他人口中知晓甘宁的情状。
张绣慵懒着身姿,他身形往后一倒,双手往后撑住,仰头向上感叹道:“胡车儿你小子倒是机智,猝然之下撞上李傕,竟是能想出一套说辞,将李傕诓了过去,没让李傕生疑。”
“小人不过是有些急智,算不得什么……说起来也是李傕心思重重,没打算同小人纠缠,所以小人才轻松过关。”胡车儿既是谦虚,又是自豪的道了一句。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闻得张绣和胡车儿的谈话,贾诩猛的睁开了双眼,一双眼睛精光流转,他用平静如深潭的语气问道。
“李傕?你在回来的路上撞上过李傕?”
“是的。”胡车儿作答:“小人回来的路上,不巧撞上了李傕,不过小人编造了一套说辞,即是脱身而去,未曾让李傕察觉、怀疑什么?”
“误事了。”贾诩倒吸一口凉气,说出的话有如数九寒冬般冰冷。
“先生,怎生误事了。”张绣不解,他向贾诩问道。
贾诩叹气,面色不善道:“李傕、郭汜今日之邀,恐是鸿门宴也。”(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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