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闻袁军使者先是叹息了一声,这声叹息却不是为他自己,而是泼洒在眼前的娄发身上,而后袁军使者言道:“将军以区区三千甲士守御孤城,望以阻挡我主百万之众,其势可乎?”
见着娄发听到此言后露出深思之色,而后袁军使者追加言道:“如将军所言,将军出身寒门,一路走来甚为不易,而今为大司马置于孤城之内,待死之地,十年辛苦一朝丧尽,岂不可惜。”
“今日之事,将军若是一意孤行,效命于大司马这等绝情之主,将恐身死人亡,且死无全尸也,而将军若是弃暗投明,归效袁大将军,以袁大将军之爱贤养士,将军必当见重,异日荣华富贵不可估量也……唯将军思量。”
言讫,袁军使者将带来的三箱放置在堂下的箱子一一打开,但见第一个箱子内满是金银之物,第二个箱子内满是玉石之物,第三个箱子内锦绣成堆。
袁军使者将三个箱子一一开启,而后他立身一旁,观察起了娄发的神色,只见娄发的神色果被这些金银玉石所吸引,目光一刻也没有转动,也没有眨眼。
‘区区寒门,果然经不起利诱,骨子里就是卑浅的东西。’袁军使者腹诽了一句,但他面色依旧是一副浅浅的笑意。
眼下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袁军使者拱手向娄发言道:“娄将军,这些东西是我主送与将军的见面礼,若是将军打开城门,弃暗投明,更有重礼送上。”
从袁军使者的视角看,娄发脸上露出了纠结的神色,他似是经过一番斗争方才做出了决定:“还请使者将这些东西带回吧,某受我主恩重,岂能因小利而叛主,说出去也恐为天下英豪耻笑。”
‘小利,呵,这寒门子弟当真是胃口大。’袁军使者对娄发拒绝的话不以为意,他自认听出了娄发话中的真意——要我投降可以,得加钱!!!
“诶。”袁军使者摆了摆手道:“我主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的道理,将军即是心存犹豫,然这些财货还请收下,不然我若是带了回去,恐是为我主责罚。”
娄发犹豫纠结了一会,终是点了点头道:“袁大将军如此厚意,某不收下,只怕是折了大将军的面子,那某就不客气的收下了。”话说到后面,娄发的语气带着不可压制的欢喜。
‘先给你点甜头尝尝,就不信你不上钩。’袁军使者心中念叨,而后他和娄发对坐欢饮,直到夜幕降下,酒宴方才结束。
但见星空之下,娄发亲自将袁军使者送到城门口,他抱着殷勤的语气道:“使者当真不留宿一夜吗?却是显得某无待客之礼了。”
“将军留步。”袁军使者笑盈盈道:“我同将军虽是一见如故,恨不得今宵同席,然奈何我身负主命,若是经夜不回,恐是我主担忧也。”
“也罢,使者一路走好,下次再来某再好生招待。”娄发是无奈的放弃了留使者过夜的念头,只一句祝愿使者走好。
“将军请留步。”一声留步后,袁军使者披着星月之光,从玉璧城踏下,来到了袁军的营寨中,向尚未入睡,等待他归来的袁绍细细通禀了此次出使的个中详情。
‘有戏!’袁绍在听完使者通禀后,他脑中浮现了一个念头,即是招降娄发一事,看起来有一二的可能,不,在使者口中,只需再施以重利,招降一事十拿九稳也。
第二日。
袁军使者带着十箱财货来到了玉璧城门前,通禀姓名后,他得到了娄发的亲自相迎,而不是如前一日被士卒牵引到县寺才得和娄发会面。
被娄发亲自接引到县寺大堂的袁军使者,他不曾多言,只掀开十只装满财货锦绣的木箱,向着娄发言道:“娄将军,昨日我在袁大将军面前为你说项,袁大将军对你是十分见重,只恨不得一见,如今袁大将军为将军备下财货百箱,只待将军前去一见,却是不知将军今日是否有意随我去觐见袁大将军。”
“财货百箱,不知可否先递到城内,然后某再觐见袁大将军。”娄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袁军使者闻言眉色一皱,他起了一份疑心,但他面色不变,依旧含笑道:“将军只需随我前去觐见袁大将军,百箱财货自当归属将军,何必纠结先后。”
见袁军使者升起了警惕之心,娄发也就没了逢场作戏的劲头,他叹息一声道:“某本心向明月,而使者却疑心于某,百箱财货备下,却只送来十箱,何其薄也。”
“将军这是何意?”袁军使者心道不妙,他听着娄发的语气,猜测自己落入了一个娄发编织的蛛网陷阱中,只是他一时间不敢去相信,毕竟他在袁绍面前拍了胸脯保证,这次带着十箱财货入玉璧城,必然带着娄发回去觐见。
“呵,袁大将军待人不诚,还望某前去觐见,岂不谬哉。”娄发直言了一句。
袁军使者做着最后的挽救:“非是我主待人不诚,而是我主欲与将军一见,且施以财货,自当会面为宜。”
“使者无需多言,还请回去,什么时候百箱财货送上,再言觐见袁大将军一事。”娄发冷言道了一句。
前面隐隐察觉到自己被娄发戏弄的袁军使者,此刻可以断定了下来,面前的娄发十有八九是在玩弄他,藉此从他手中骗取财货。
“将军即是不愿今日觐见袁大将军,十箱财货我就先带回去了。”袁军使者做出了带回十箱财货的举止,也是以此试探娄发。
“使者可去,财货不可去。”娄发应了一句道。
“将军莫非无有归降之意,乃是戏弄于我?”袁军使者自恃世家子弟的身份,同娄发虚以委蛇多时,只求能赚得招降娄发的大功,但现下看来,不仅招降娄发一事成空,还亏了十三箱的财货,让他不由怒上心头,厉声质问了一句。
话语出口,袁军使者顿然生出悔意,在娄发的地盘质问娄发,若是惹得娄发这名武将生怒,他恐怕没有好果子吃,也不知道娄发知不知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规则。
娄发呵呵一笑,他露出得意的笑色:“确是相戏尔,不然何得十箱财货。”
‘这该死的贱骨头!鄙陋的寒门子弟!’袁军使者闻言额头上青筋暴起,但他深知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娄发的地盘自是当收敛怒气,不过怒火中烧的他终是按捺不住,出言威胁了一句:“将军以三千之卒,欲以抵御河北百万之众,却行此不智之事,他日恐是将没有个好结果。”
言讫,袁军使者拱手告别,在最后保持着世家子弟的雍容风范。然而听得他威胁之语的娄发只一招手,两名武士就将这名袁军使者按倒在地。
“将军是欲杀我乎?”袁军使者抬头望着娄发,带着些许恐慌问道。
娄发却是只摇了摇头,而后挥了挥了手,留下一句话走了:“小惩大诫,使者当需受教。”
三炷香的时间后,袁军大营,只听袁军使者一边带着吃痛的嘶然声,一边进言道:“明公,娄发这哪是在打我的屁股,分明是在打您的脸啊!”
闻言原本带着怜悯神色望向使者的袁绍绷不住了,他眉间含怒,只挥了挥道:“下去好好养伤吧。”将使者送了下去,袁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道:“好一个娄发娄子初。”(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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