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初纵使做好了心理准备,此刻也如同吸了口冷气,瞬间贯穿她全身的四肢八骸,冻得她瑟瑟发抖。
黑暗中,她抽回手摸着旁边沙发坐了下来。
傅云琛打开微弱的廊灯,冲来两杯咖啡,将其中一杯递到徐念初手里握紧:“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不至于一听到我说‘足够神’就没底气了吧?”
徐念初一口气喝完咖啡,等到肚子里暖了,身子才跟着暖了些。
她放下杯子,拿起一个靠枕抱在怀中,想寻找一丝丝没有傅云琛的依靠。
“我这不叫没底气,只是有一种看你就像看古代流落民间的王子,外表一看就不平凡,等到真正身份揭开的那一霎,灰姑娘依然是灰姑娘,流落的王子却已回归金銮殿,摇身一变,龙袍加身了。”
傅云琛微笑。
微光中,他静静注视着徐念初可爱的小脸上挂着一副挺有自知之明的委屈表情,那双清澈的眼眸在黑暗中发着暗光,微微下垂的眼帘和轻轻咬合的唇瓣,都在泄露她内心的挣扎。
既然决定跟她坦诚相待。
再难启齿的话他也得说。
“徐念初,我不能否认你这种自我打击式的想法真的会伤害你自己,因为你这个描述很贴切,我也无法否认。”
徐念初干瞪眼似地愣神原位,眼神空洞到有些找不到自己的东南西北了。
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串泡泡,上面写着:我是谁?我在哪儿?
她的思绪飘得有些远,以至于当傅云琛的那些甜言蜜语再次回响在耳畔时,更觉得那是一场梦,等傅云琛在她身上做的这场梦醒了,那时,她只怕比现在还糟糕吧。
徐念初一会儿紧锁眉头,似正被某个棘手的难题紧紧缠绕,正千头万绪中,一时半会儿难以找到解脱的出口;
一会儿又无奈地苦笑,笑里带着浓浓的自嘲,似对眼前困境的一种无奈妥协;
一会儿又眼含泪光,眸中仿佛承载了无尽的哀愁,每一次眨动都似乎在诉说着难以言喻的心事。
这份忧伤感,如同深秋的薄雾,悄无声息地在傅云琛心里弥漫开来,让他的心深深被她的眼泪牵动着。
就这么一会儿,徐念初脸上交替上演的悲衰交加,也让傅云琛产生了深深的愧疚。
他起身坐到她身边,等手掌搭上她的肩,他才发现她全身抖得厉害。
傅云琛本来还不太肯定徐念初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现在嘛,他肯定徐念初对他很有情!
不仅肯定,还切身感受徐念初对他的感情已经成为她的不可失去。
傅云琛在确定这个答案后,在某一刹的震撼之余,难以抑制的惊喜之情地连忙将徐念初揽入怀中抱紧。
握着那杯咖啡并没能维持热度的冰冷的手,哈气道:“你明明很喜欢我,为什么要压抑自己呢,你不想当我不见光的情人,何以见得我愿意把你这么一个优秀的女人藏在背后,放在情人位置上,用来解决一下生理需求,完全得到精神慰藉?”
“徐念初,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男人吗?”
在这个拥抱中,两颗心紧紧相依,共同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和心跳,仿佛只要她伸手,就能将自己期许已久的幸福狠狠地握在手里。
徐念初摇摇头,可是……
“那你为什么在我之前不谈恋爱呢,难道王子标配的都得是公主?你只是没找到合适的公主,才宁可单着?”
傅云琛不置可否。
王子的标配就算不是公主,也得是什么郡主、县主之类的。
但他什么主都不想要。
高处已经不胜寒了,为什么要来一个不胜寒的人管着自己。
两个不胜寒加在一起,那他的生活只怕从此再无温暖。
“如果你很想知道这个答案的话,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属于我的缘分还没到,而你,才是我的正缘,既然来了,我当然要牢牢抓住。”
徐念初不受他甜言蜜语蛊惑。
她冷静下来后,最关心的还是他没说完的话:“傅云琛,你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也不介意把你的故事全部告诉我吧?”
傅云琛放开怀里的她,和她肩并肩,膝并膝地坐在一起。
眸中有某种复杂泛出。
“王子褪去光环之后,也和普通老百姓一样,是拥有一个鼻子两只眼睛的正常人,并不会因为王子的皇冠而多一个鼻子和两只眼睛。”
“徐念初,答应我,不管你听到什么,都要保持初心不改,就像你的名字一样,永远多念及一些最初的我,好吗?”
傅云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徐念初这个女人,从她的名字到她的技术,再到她的家世,就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
让他爱不释手!
握在手里怕化了,吻在唇上怕跑了……总之就是一种他从来没有过的患得患失的感觉。
“其实我私底下就是一个普通人,我的父母早已不在这个世上,我现在还有的所谓‘王子’的脸面也是父母通过自身努力,得到国家的认可,从而带给我的光环和荣誉,这是我和我姐共同的荣耀,我们必须去好好维护,不能破坏。”
“我们傅家,爸爸是知名科学家,妈妈是知名作家,这两个头衔加在一起,我跟姐姐从小到大都在一片特别温馨和谐的环境中长大,放眼整个九州国,我们走到哪里,都是一片前呼后拥,不是名人却胜过名人,我们的名字加上我们的脸就是一把万能钥匙,万难当前都能轻松化解。”
徐念初的背心不觉有冷汗冒出。
所以知名还不止,都已经跟国家挂上钩了。
徐念初再回想起曾经霍斯年的种种嘚瑟行径,总算是找到了来龙去脉的源头。
“我和傅云雅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傅云飞是我们傅家唯一仅剩的亲属,但我们都不想他会因为他的身份遭到什么骚扰,对外才宣扬的特助,他的父亲是我大伯,因家族遗传性疾病,我们父亲这一代都没逃过。”
“那你们傅家跟霍家有什么关系?”这是徐念初最关心的话题,“霍斯年这个继母看上去好年轻啊,怎么会跟你们有亲的?”
“那就要说回霍斯年的父亲有多会把妹了。”傅云琛至今想起当那场爱情在他面前如舞台剧般上演时,他作为一个观众,一点没有感动,只当看笑话的想笑。
“霍斯年的继母叫马丽莎,原来是我家的保姆,因为把我妈妈照顾得很难好,深得我妈妈信任,被我妈认作干女儿,辈分算起来,我应该叫一声干姐姐。”
“她和霍斯年的父亲在一场宴会上有了干柴烈火式的一见钟情,我妈妈为了成全她,答应让傅氏为霍氏保驾护航,以此作为她的嫁妆,要求霍家明媒正娶。”
“霍家为了不落人口舌,给了同等份的聘礼,就是我所持有的霍氏百分三十的股份,也以此深度套牢傅家和霍家的关系。”
“霍斯年是霍家三代单传,霍家的家业早晚都是他的,他为什么还要自己开公司?”徐念初喃喃。
只是一句很小声的喃喃,傅云琛却接话道:“问的好,这个就是我安排你跟霍斯年合作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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