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的发展也都不复杂了。黑狱这个组织核心圈很小,但外围却非常庞大,他们急于成事,见我有投奔的意愿,当然欣然笑纳。”
万奉元沉着声音,将自己与黑狱这个组织接触后的经历简单阐述了下。
“通过联络人,他们给我安排了几次任务,算是交了投名状。只不过虽然与黑狱建立了联系,但一段时间接触下来,老夫发现他们的核心圈子却不是那么好进的,一直到现在都只是在外围徘徊,无法真正打入他们内部。”
白岁理解地点了点头,就像前世影视作品中那些刀口舔血的黑恶组织,卧底们想要进入他们的核心圈,不花个三年五年的努力几乎不可能。而通过这些日子的了解,她对黑狱这个组织也有了一个大概认知,这绝对是一个可以与坊主府扳一扳手腕的大势力。
他们行事上诡异莫测,看似张扬,实则处处小心,核心圈要是那么容易进反倒怪了。
当然,她也没有去问万奉元所谓的投名状是什么。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有时候更多的还是游离于两者间的灰色地带,问的太明白了只会给双方带来不自在。
其实如果不是近段时间黑狱的所作所为越来越让人无法容忍,坊主府也有足够耐心与他们慢慢较量,最好将黑狱的底子全都翻出来,然后再进行一次毫无遗漏的打击,将他们一网打尽。这是比较让人满意的做法。
但黑狱的狡猾就在于,他们好像清楚宋坊主他们的意图。既然你们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那它就来一波极限操作,通过制造事端,将一场持久战打成闪电战,进而打乱坊主府的节奏。
对玉池坊各路商队进行围追堵截,就是打乱坊主府节奏的直观表现。
一旦商路断绝,势必影响坊市的稳定,这是不能容忍的。
于是宋坊主那边肯定要出手。
“正好通过这几个月的调查,我们已经发现了好几个疑似黑狱老巢的地方,最终宋坊主召集众人进行了一次推演,并在最后做出了直捣黄龙的决定。”
“这个计划你们也清楚,宋坊主率领坊市的尖端战力直扑黑狱的那几个老巢,而像白道友、洪道友你们这样的辅助力量,则随着商队分散至十二路商队方向,对黑狱的边缘力量进行清理。”
“这个计划从决定到实施只用了几天时间,目的是为了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白岁神色平静地听完,看了万奉元一眼后不疾不徐地道:“计划是好计划,但谁也没有把握将一切变数都算计进去。从我们这一路的遭遇来看,不出意外的还是出意外了。”
洪菲也是点头:“是啊,先是攻击我们飞舟的五颗殛天之雷,再是以两名旋照期高手为首的黑狱小队,这哪是边缘力量,分明就是黑狱的中坚力量了!”
万奉元沉重地点了点头:“这正是我所惊讶的。”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宋坊主那边应该扑了一个空!”白岁说道。
“其实从黑狱攻击商路开始,他们用的就是一招阳谋。他们预判了坊市这边的动作!所以坊市这边自然不存在所谓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说法。”
“如果没有猜错,过去几个月暴露出来的疑似巢穴,应该也是黑狱故意泄露的。”
万奉元一脸惊讶地看向白岁,眼中的惊异之色一闪而过,点点头道:“确实如白道友所言!”
“我也是在飞舟起航之后的第二天,才真正得知了黑狱的计划,那天白天一名散修突然找到我,说有人托他向我转交一封信笺。那封信笺中正是描述了黑狱的真实计划!”
“原来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包括白道友在内的飞舟上的随行高手,只要能将这十二路高手全部擒获,那对于他们吸收‘元气’而言,绝对是莫大的成功。”
白岁“啧啧”地点了点头:“好一招引蛇出洞、声东击西。这么看来,这黑狱的胃口还挺大的,与其缓慢捕获那些低阶修士,倒不如毕其功于一役,一口气抓几个炼气九层左右的修士。这一波要是成功了,获得的‘元气”就相当可观了。”
洪菲也恍然大悟,冷峻的面庞变得更加凝重,心底更是不由闪过了一阵凉意。这黑狱的胃口确实很大,但撑起他们这么做决心的,却是他们背后的实力啊。
“哦,万道友,抱歉打断了你,你接续……”白岁歉意一笑,示意万奉元继续说。
万奉元不以为意地摇了下头,继续道:“在信笺中,黑狱向我传达了他们打算在第三天凌晨向飞舟发起攻击的打算,并要我提供飞舟的具体位置。”
“我不敢大意,立即与宋坊主那边取得联系,告知了黑狱的真实计划,不过那时候宋坊主他们已经离我们十分远,即便乘坐小型飞舟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抵达的。”
“于是我们合计了下,不如将计就计,顺从黑狱的要求,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说不定还能发现黑狱的真正老巢!”
“很不错,计划很完美!”
白岁拍了拍手掌,看了万奉元一眼,“那万道友倒是说说,为什么还没到第三天的凌晨,这才第二天半夜,黑狱的人就提前向我们发起进攻了?”
万奉元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毋庸多言,黑狱那边自始至终都没有将万奉元当做自己人,也是防了一手。当然,也不排除这是最后的考验。
事实上如果黑狱的行动真是第三天才展开,宋坊主他们没准能够赶上。黑狱的人就是预判了这一可能,才决定提前动手。毕竟他们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收集“元气”,十二路商队的高手,已经是不错的养分了。
“对了那个给你传递信笺的散修呢?”白岁一下子抓住了重点,这飞舟上果然还有其他人与黑狱有过接触,就是不知道那散修是不是知道点什么,难怪万奉元之前表现得如此谨慎。
万奉元神色突然有些尴尬,道:“那个散修,在殛天之雷降临的时候,不小心给劈死了。”
白岁:“……”
好吧,白岁无言以对。还真就有这么巧的事!
不算宽敞的舱室忽然安静了下来,白岁和万奉元都没有说话,洪菲左看看右看看,也没有出声。
大家都不说话,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半晌后,白岁出声打破了宁静,问道:“万道友,你既然与黑狱的人有过联系,那可听说过颠殛老祖这个称呼?”
“颠殛老祖?”
万奉元听到这个称呼后神情凝重地朝白岁点头,“这个称呼我自然是听说过。实际上,这个颠殛老祖就是黑狱的幕后控制者,传闻他修为高深,各种术法诡异莫测,就连黑狱外围的人对他都极为尊从。”
“不过此人十分神秘,应该只有进到黑狱的核心圈子后才能知道他的具体情况,没想到白道友也听说过他!”
万奉元有些惊讶。
白岁就将之前追拿黑衣男子的经过简略复述,万奉元听完后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开始在舱室内走动起来。
“白道友看到的那条红影就是颠殛老祖的外在化身,这么说来,颠殛老祖的真身离这里应该不会太远……”
想到这,万奉元不敢耽搁,马上取出通信符准备与宋坊主那边联系,可惜信息发出后石沉大海,很长时间都没有得到回复。
白岁见状就道:“我之前就试过了,信息似乎遭到了某种干扰,我想出问题的应该是我们这边。”为了验证这个猜测,白岁还与家中的雪影她们联系过,但同样联系不上,足以说明是自己这边的信号被干扰了。
万奉元愣了一下,苦笑一声道:“如果没有猜错,这周边应该被布下了周天散灵大阵,这阵法影响范围广,对通信符有着极强的干扰,没想到黑狱当中居然还有这种手段!”
“对了白道友,其实老夫有一事先前做了隐瞒……”
“什么?”
万奉元道:“就是我先前带回的那两名黑狱之人的尸身,其实那名女修是我故意杀死的!”
白岁稍稍感到有点意外,不过也算在预料之中,她摇摇头道:“万道友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考虑。”
万奉元叹了声:“我当时确实有自己的考虑,不,应该是顾虑!”
见一旁洪菲露出不解神色,他耐心解释道:“洪道友有所不知,那颠殛老祖诡异莫测,听说会一种叫‘厥阴皇术’的恐怖术法。”
“这个‘厥阴皇术’可不简单,它类似一种附身术,只要身上留了颠殛老祖的印迹,哪怕身处千里之外,颠殛老祖都可借助傀儡之躯洞悉外物,了解远处发生的情况。”
“这就非常麻烦,我怕今晚遭遇的黑狱之人身上就有颠殛老祖的印迹,考虑到为了不使后续的信息泄露,所以干脆将那女修杀死!”
“原来是这样。”白岁诧异地点头。
从这一点上,她倒是看出了万奉元的狠辣与谨慎。她的目光从对方那布满沟壑的面庞扫过,好似重新认识了他一样。
接下来万奉元又与白岁、洪菲她们商量了下后续的打算,其实也没太多其它的选择,既然宋坊主他们已经在朝这边赶过来了,那么他们慢慢等待与宋坊主会合即可。当然在这之前,要先驾驶飞舟离开这里,找一个相对安全一点的地方。
万奉元又随口客套了几句,与白岁、洪菲拉了拉关系,之后喝掉面前的茶水,起身撤去禁制,就告辞了。
“白道友,刚才万前辈说的内容,你怎么看?”
万奉元走后,洪菲也准备告辞了,临走前停下脚步,回头问了一句。
白岁想了想,说道:“万道友说的这些,基本是可信的。比如坊市中确实出了奸细,而且这个奸细的地位应该还不低,不然即便黑狱之人提前预判了坊市这边会有所动作,但又如何精准的确定反击的时间与方式?没有确定的信息源,他们就不好提前将信笺送上飞舟了。”
“所以奸细肯定存在,不过还是之前那句话,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烧香的不一定是善人,乞讨的不一定是穷人。”
洪菲若有所思。
“那你说,黑狱这个组织收集那些‘元气’,到底是要做什么?”
白岁摇头:“不清楚。”
洪菲就没有再问了,朝白岁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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