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祁的冷冽似乎只有连蓉蓉可以安抚,方才还一脸肃杀的祁王殿下,不过呼吸间便又恢复了那个清冷的模样。
虽看起来仍拒人以千里之外,可眼底终究是没了杀意。
“严小姐,既然你与邑王已不再是夫妻,那本王再唤你弟妹也就不合适了。
今日你所说之事,本王会如实上报陛下,你受的委屈,我皇室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李元祁说的是“你受的委屈”,这已就在无形中定了李元邑的罪。
百姓们的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他们只能听到他们所听到的。又或者说他们只能听到他们想要听到的。
毕竟邑王不举这事谁不想看个热闹?
按说这点小伎俩,李元邑根本不会看不出,可他似乎懒得解释。
一双眼睛只是死死盯着连蓉蓉,神色间也说不出到底是何意。
连蓉蓉厌恶地别开脸,却正见到严家的马车远远过来。
“诶?又来一个!”连蓉蓉的心情似乎一下就好了。
原本想要收拾严回,只因他是李元邑这一脉的人。可如今,却不一样了。
一想到很快就能撕开这个严尚书的虚伪面目,连蓉蓉就有一种替天行道的快感。
严回跌跌撞撞地下了马车,一大把年纪跑得踉踉跄跄,却在看到严明月的时候一巴掌呼了上去。
“你这不要脸的东西,怎么还有脸活着?你怎么不去死?”
严明月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可她没有哭,反而冷笑出声。
“原来父亲是真的想要我去死啊!”
“不应该吗?你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情,还配活着吗?
我严某人今日就让大家在此做个见证,从今以后,严明月不再是严家人。
她是死是活都与我严家无关!”
严回几乎是眼睛都不眨一下便断绝了与严明月的父女关系。
而这一刻,严明月心中仅剩的那点怀疑也全都消散了。
兰心诉说当年之事时,严明月尚且还觉得或许其中有误会。
可当严回一口一句不要脸的贱人,一口一个她与严家再无关系时。
严明月终于认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她曾经是那样崇拜父亲,可到头来都是一场笑话罢了。
“严大人与明月憋清关系也好,如此,等严大人定罪,倒也不会连累到明月了。”
连蓉蓉走到严明月身边,伸手将其扶起。她的举动和“明月”二字,显然已经摆明了立场。
“王妃此言何意?”严回一脸不悦地看向连蓉蓉,语气虽还算谦卑,神色却早已将其出卖了。
“兰心,把你和你娘的事情都说出来吧。
往日里,严大人与邑王翁婿情深,今日倒不妨一同凑个热闹好了。”
兰心上前两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严回,若是眼可为刃,她早已将严回千刀万剐。
比起严明月,兰心要冷静的多,或许是天性如此,或许是多年隐忍。
总之即便是在面对杀死母亲的亲生父亲时,兰心依旧能够做到逻辑清晰。
她没有被情绪和仇恨所左右,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有理有据,听得在场之人心惊肉跳。
谁能想到堂堂礼部尚书竟然会为了换子而残杀自己的女人和亲生骨肉。
“这种人连畜生都不如!”
“我呸!这种畜生就该凌迟处死!”
“那可是他亲生女儿啊,他怎么下得去手?”
百姓的议论声不似方才那般隐忍,不知是因为严回身份不如李元邑尊贵,还是相比起来严回杀妻弑女的恶行更加令人发指。
总而言之,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副恨不得上前啐他一口的模样。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这小贱蹄子定是同严明月一伙,想要害本官。”
严回恼火中带着慌乱,慌乱中又带着心虚。
这样精彩的表情早就被连蓉蓉看了个清楚明白。
“严大人别急,本妃也觉得您堂堂礼部尚书不至于如此枉顾礼法。
但我大晟有案必查,有冤必申。既然兰心都已经告到祁王这里,我们也不能因为您是礼部尚书便不仔细查案不是?”
“王妃这是何意?是觉得那小贱人的话可信吗?”
“可信不可信的,本妃说了不算,严大人说了也不算。”
“那谁说了算?这小贱人空口白牙就想诬陷朝廷命官。
要知道按着律法,以下犯上再加上诬告之罪足可以要她半条命。
今日本官念她是受严明月蛊惑,可以暂且饶她一次,赶紧滚吧。”
严回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样子,可明眼人却都看出他是想尽快抽身。
“我不必严大人饶恕,今日我便是来为我娘讨回公道的!”
“不知好歹!”严回说着便往兰心这边来,可见是狗急跳墙了。
连蓉蓉见他过来,忙挡在兰心面前,笑意盈盈地说:
“严大人这是要做什么?杀人灭口吗?”
严回一愣,但很快便回道:“王妃何出此言?本官难道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伤害一个小丫头?”
“所以说,要是没这么多人,严大人就能做了?”
连蓉蓉咄咄逼人。严回却也不甘示弱,他冷哼一声,反咬一口道:
“一个小丫头胡言乱语,本官身为礼部尚书又怎会与她一般见识?
倒是王妃你,引着兰心胡言乱语,眼下又这般维护。难道说她今日此举都是王妃授意?”
连蓉蓉闻言倒也不恼,只是笑着拍拍手,很是佩服地称赞道:
“严大人这转移话题的本事倒是同你转移孩子的本事不相上下。”
“祁王妃慎言!虽然您是王妃,但无凭无据诬陷朝廷命官也是要受刑的。”
“哦!听明白了。严大人不就是要证据吗?简单!
只要能证明兰心是你的女儿,而严公子不是夫人的儿子不就行了?”
连蓉蓉此话一出,严回顿时脸色煞白。他本以为年久之事无从查起,却不想兰心和严公子存在的本身就是证据。
“严大人,如今的太医令阮大人在这方面可是把好手。兰心说得是真是假,咱们验验便是了!”
前后不过几息的功夫,严回的额头便渗出细细的汗珠。
“严大人是在紧张吗?”连蓉蓉调侃道。
“本官行得正坐的直,有什么好紧张的。验就验!只是……”
严回话没说完,李元祁便冷声道:
“既然严大人心中无鬼,那本王今日便禀告父皇。明日当众验亲。”
李元祁话音刚落,严回便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而看清一切的连蓉蓉嘴角却不由得荡起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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