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炮击豊州(1 / 2)

且说杨渝领着那一千麟嘉卫,在安抚司萧小奴引领之下,于宁州外海的艾岛登上李宝船队。

一路乘风破浪,径直南下,终在豊州西北方的金山浦登陆。此时,众人正忙着组织军队,牵引那一门门大炮上岸。

杨渝眼见卢启条理分明地与李宝对接,又将组织士兵接收大炮之事安排得妥妥当当,便不再多费口舌。她转身望向远处豊州城的轮廓,一时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没过多时,只见萧小奴手持数封情报,神色匆匆地奔到杨渝面前,急忙说道:“杨将军,西京有紧急军报传来!”

杨渝听闻,眉头猛地一皱,心中没来由地一紧,忙急切问道:“快讲!”

“侯爷出谷州后,一路快马加鞭,势如破竹,途中一把大火烧了金方八千黄洲兵,已于今日午时成功攻入西京,眼下正全力扩大战果。

另有消息,豊州城防虽固若金汤,然而守备却极为松懈,崔忠献已下令大军赶赴平州前线。最新情报显示,王韺的心腹爱将尹瓘,正率领两万大军朝着豊州方向急速奔袭而来,预计半个时辰后便会抵达。” 萧小奴神色凝重,将情报一一禀明。

杨渝闻言,沉思良久,随后转身,大声下令道:“卢启!此刻出发,时间紧迫,怕是来不及了!”

“得令!” 卢启应了一声,声音洪亮,紧接着便迅速组织士兵,牵引着大炮,朝着豊州城方向急速奔去。

全军一路疾驰,马蹄声如雷,扬起滚滚烟尘。不多时,便来到豊州西北城外的一处高地。

杨渝静静伫立,等待卢启组织士兵架设好大炮。她凝视着近在咫尺的豊州城门,眼神冰冷得仿若寒夜冰霜。

“杨将军,我听闻尹瓘带着两万大军要来攻打豊州?看来王韺这是打算和崔忠献来个‘换家’之举啊,这可真是有趣。就看谁更沉得住气,谁的速度更快了。

如此一来,高丽最大的两座城市西京和豊州,怕是都要毁于一旦。王韺和崔忠献元气大伤,高丽必然陷入大乱。” 卢启瞧了一眼正在调整大炮角度的炮兵,随口说道。

杨渝微微点头,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笑意,道:“起初还想着要与城中守军大战一场,如今看来,真是天助我也。根据情报,城内守军大部分都被派去了前线,总数不足两千人。据说崔忠献正打算率领属官前往前线,怕是想进西京去做那皇帝美梦呢,真是异想天开。”

卢启见炮兵已然准备就绪,不再多言,沉声道:“杨将军,一切准备妥当。”

“好,咱们时间紧迫,即刻动手!轰塌城墙后,咱们直奔豊州银库,能拿多少金银财货就拿多少,全都送到李宝的船上。务必要在尹瓘大军到来之前完成。” 杨渝神色郑重,下达命令。

卢启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朝着身后炮兵大声吼道:“开炮!”

“轰 ——!”

豊州城西北高地,炮声轰鸣,仿若雷公发怒,一声接着一声,响彻整个大地。

豊州城头上的士兵,听到这震天巨响,下意识地抬眼望向天空,只见晴空万里,并无异样。待低下头时,却见一黑影以极快的速度飞来。

炮弹轰然落入城头,刹那间,一道刺目的火光在城墙上绽放开来,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那声响仿若来自地狱深渊的咆哮,瞬间撕碎了整个豊州城的宁静。

站在城头的士兵们,原本还沉浸在这突如其来巨响的惊愕之中,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炮弹所产生的强大冲击力震飞。

刹那间,一枚炮弹轰然炸开,气浪裹挟着土石、木屑肆虐。其中一名士兵,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攥住,身不由己地横飞出去,在空中翻滚腾挪,眨眼间便没了踪影,只留下一串惊恐的呼喊。

离爆炸中心更近的一名士兵,命运更为凄惨。炮弹炸裂的刹那,无数尖锐的弹片如利箭般崩入他的身躯。只见他浑身瞬间绽出数朵血花,身子晃了几晃,“扑通” 一声栽倒在地,四肢抽搐着,嘴里涌出大股鲜血,不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还有一名老兵,被爆炸的气浪掀翻,重重地撞在城墙的石垛上。他的后背与坚硬的石头猛烈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脊柱仿佛都被撞断。他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口中不断涌出鲜血,四肢颤抖着,眼睛里满是对死亡的恐惧。

而城墙在炮弹的连续轰击下,也开始摇摇欲坠。巨大的石块在爆炸的冲击下纷纷松动,有的整块脱落,朝着城下砸去。一块重达数百斤的巨石滚落,正好砸中一名正在城墙上奔跑呼救的士兵,瞬间将他砸成肉泥,只留下一滩模糊的血肉和破碎的肢体。

城内的百姓们,听到这一声接一声的炮响,顿时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

在一间小小的店铺里,一位老者正坐在椅子上休息。炮声响起的那一刻,他被吓得浑身一颤,手中的茶杯掉落地上,摔得粉碎。他惊慌失措地站起身来,双腿不停地颤抖着,想要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却因为年老体衰,行动迟缓。他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怎么了这是,这是怎么了!”

街道的拐角处,一群孩子原本正在玩耍,炮声传来,他们吓得脸色苍白,紧紧地抱在一起。其中一个年龄稍小的孩子,吓得直接哭了出来,鼻涕和眼泪混在一起,挂满了小脸。其他孩子虽然强忍着恐惧,但身体也在不停地颤抖着,眼神中充满了对未知危险的恐惧。

随着炮击持续不断,豊州城的城墙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冲击。城墙的砖石在一次次爆炸中松动,连接砖石的灰浆开始崩裂。巨大的石块之间出现了一道道狰狞的裂缝,仿佛是城墙在痛苦地呻吟。

突然,一枚重磅炮弹呼啸着击中了城墙的关键部位。这一次,整个城墙仿佛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撼动。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 “嘎吱” 声,一段长长的城墙开始倾斜。

城墙上的士兵们惊恐地看着这一幕,有的人拼命地朝未倒塌的地方跑去,却被脚下松动的砖石绊倒;有的人绝望地抱住身边的石柱,试图以此稳住身形,但石柱也在城墙的摇晃中摇摇欲坠,这段倾斜的城墙轰然倒塌。

倒塌的砖石飞溅向四面八方。

一块锋利的砖石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飞向城下的街道,正好击中一名正在奔逃的百姓。砖石穿透了他的胸膛,他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后缓缓倒下,鲜血在他的身下蔓延开来。还有一些砖石砸落在房屋上,屋顶被砸出一个个巨大的窟窿。屋内的百姓惊恐地尖叫着,有的被掉落的房梁砸伤,有的被扬起的灰尘呛得喘不过气来。

随着城墙的倒塌,扬起的漫天尘土遮蔽了阳光,整个豊州城陷入了一片昏暗,仿佛雷公震怒,天罚降临,城内弥漫着绝望与恐惧的气息。

豊州城主府内,崔忠献还未从杨炯攻入西京的喜悦中缓过神来,正与麾下亲信商议着接下来的部署,突然被一名亲兵的声音打断。

“报!尹瓘率两万大军直奔豊州而来,预计一炷香时间便至。”

崔忠献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暴跳如雷,一脚踹翻眼前的文书案,几步冲到那亲兵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脖颈,双目赤红,怒声吼道:“你们都在干什么?两万大军行动,你们现在才发现!一个个全是蠢货吗?”

亲兵见此,吓得瑟瑟发抖,战战兢兢地说道:“相爷…… 息…… 息怒,尹瓘本就驻守黄州,他先是向平州移动,而后在靠近豊州的时候突然改变方向,我们也是……”

“去你妈的!拖下去砍了!” 崔忠献一脚将其踹飞,不再理会那求饶的亲兵,转头死死盯着墙上的地图。

半晌,崔忠献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王韺这是要跟我拼个鱼死网破啊!”

安仲夫见此情形,站起身来,急切地说道:“相爷,当务之急是尽快做出决断,不能再耽搁了。”

“你有什么主意?” 崔忠献脸色阴沉,冷冷问道。

安仲夫沉默片刻,整理了一下思绪,朗声道:“当下,我们唯有三条路可走。

其一,固守豊州,收缩防线,等待援兵。其二,即刻出港,前往海州与弟弟汇合,再谋长远之事。其三,放弃豊州,与平州大军汇合,一同进攻西京,和王韺来个‘换家’。

这三种办法,固守豊州风险极大,但收益也极高。若能等到援军到来,与之一同歼灭尹瓘的两万精锐,那王韺便再无翻盘的可能。投靠他的将门见到尹瓘战败,最终都会转投相爷门下。然而,一旦失败,便是身死城破的下场。

去海州与弟弟汇合,最为稳妥,可收益却是最小。我们不但会失去豊州,往后还将处处陷入被动。想要再有动作,唯有进攻西京这一办法。不过,此法能最大限度地将豊州的家底带走,也算是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放弃豊州,与平州大军汇合进攻西京,这是最为中庸的做法。进,不一定能摆脱王韺的牵制;退,也无路可退,只能等王韺自乱阵脚,我军才有机会采取下一步行动。

还请相爷定夺。”

场中亲信听闻此言,都觉得在理。眼下确实只有这三个方向可供选择,虽然大家心中想法各异,但谁都不愿率先开口。毕竟谁也摸不准相爷的心思,若贸然开口,说对了还好,一旦说错,相爷盛怒之下,哪还有活命的机会?

即便现在相爷不拿自己怎样,但日后一旦出了问题,他第一个就会把自己推出来当替罪羊。这种事崔忠献做得太多了,大家作为亲信,能坐到这个位置,自然对崔忠献的脾性有所了解。当下,众人便一同开口喊道:“请相爷定夺!”

崔忠献此时只觉脑子嗡嗡作响,原本形势一片大好,杨炯攻入了西京,王韺必死无疑。

接下来,只要散布杨炯弑君的消息,自己再打着为王报仇的名号起兵,收拢残部势力,做做样子将杨炯驱赶出高丽,而后入驻西京,那多年的大业便可完成。

就连后续善后的事宜他都已盘算好,一旦自己坐上国王之位,便立刻接触金国皇帝。如此,杨文和即便知道自己有脱离相府的心思,也拿自己没办法。

做一条人的狗,只能任打任骂;可做两个人的狗,这两个主人之间就会因为狗的归属和利益争夺而相互争斗,这一点崔忠献再清楚不过。

他只需假惺惺地向杨文和道个歉,杨文和即便有气也会忍下去。这就是大人物和普通人的区别,他们能将情绪和利益分得清清楚楚。这么多年杨文和给了崔忠献诸多支持,不可能也舍不得亲手毁掉,这便是崔忠献敢背叛他的原因。

同样的道理,此刻崔忠献纠结万分,杨文和不舍得多年经营的高丽势力,他崔忠献又怎舍得自己的龙兴之地豊州呢?

这豊州从最初的小渔村,经过数十年与大华的贸易往来,又暗中得到杨文和的支持,才发展成了高丽第二大城市。其富庶程度,直逼西京,让他如何舍得放弃?

当下,崔忠献虽极力克制心中的焦躁,却不自觉地在城主府内来回踱步,对安仲夫提出的三个对策反复思量、权衡利弊。

安仲夫见此情景,心中暗自冷笑。

崔忠献或许算得上个人中豪杰,但远称不上枭雄明主。要不是相府多年来全力支持,他又怎会有今日的权势地位?如今野心膨胀,竟然敢背叛主上,真是不知死活。

想到此处,安仲夫便想起了杨文和对崔忠献的评价:野心勃勃却生有反骨,心狠手辣却心胸狭窄,爱财如命却优柔寡断。果然是一针见血。这也是安仲夫在崔忠献身边多年的原因,一是要看住崔忠献,二是要在他优柔寡断之时给予适当引导,帮助其发展势力。

原本,安仲夫最初的打算是将弑君的罪名扣在崔忠献儿子崔高的头上,然后亲自毁掉豊州的基业,让崔忠献把从相府得到的一切全都吐出来,彻底回到二十年前。

如此一来,自己死间的身份必然暴露,但他也决心要这么做。

可谁能想到,少爷让山鬼谣带来了新的计划。安仲夫听闻这计划后,在心中反复权衡再三,综合各方面考量,认定这确实是最符合相府长远利益的决策。

他之所以现在还不走,是因为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做,那就是掏空崔忠献的家底,拿回相府给他的一切。必须让他明白,谁才是主人,谁才是狗。

记住暖酒小说地址:nn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