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奴呀,你要不是我的大伴,就你这脑子,出去了怕也是被人欺负的命。” 萧崇女轻轻点了点这女卫的额头,满脸无奈。
“哦。” 萧奴奴低头不语。
萧崇女见此,淡淡道:“我越是嚣张跋扈,四处惹事,陛下和朝臣就越对咱们国公府放心。老爷子不愿干那自污的事,那就只能我这个晚辈来做了。
耶律光和南仙一直想将咱们国公府拉入他们的阵营,可我爹不愿意,老爷的意思也模棱两可,我倒是无所谓,嫁谁不是嫁呢。
咱们国公府和太子党一直都是若即若离的态势。他们想要老爷子那些遍布军队的门生弟子,可上面有皇帝盯着,周围又有其他部落虎视眈眈,哪有那么容易。
所以,都知道我嚣张跋扈,借此给南仙传递些情报,以她那机敏的心思,肯定一点就通,咱们还不用沾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萧奴奴乖乖地跟在萧崇女身后,听完她的话,疑惑地回应:“您不喜欢太子?”
“没什么喜欢不喜欢,老爷子选中了谁,我就嫁给谁。耶律光现在自身都难保,老爷子本就有些纠结,这次要不是皇后亲自登门,想来他也不会出山,也不会让我将这情报透露给南仙。
耶律光这人呀,对女色没什么喜好,也并不喜欢我,他喜欢的是国公府的权势和根基。我爹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如此反感太子。” 萧崇女语气平淡,眼眸深邃,全然没了往日嚣张跋扈的模样,只是面色平静地看着簌簌而下的大雪。
主仆二人一时无言,顶着风雪,上了马车,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且说耶律南仙出了公主府,坐上马车后,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最初她还奇怪,为什么皇帝既然提了遥辇超擅自回京,却只是轻罚;为什么遥辇氏会突然变卦,那般言语;为什么耶律拔芹会说不跟死人谈条件。
原来这一切都是皇帝在布局呀。
要不是萧崇女提醒自己遥辇超提前见过了皇帝,她还真就以为遥辇超是耶律斜轸找来对付自己的呢。
如此,耶律南仙彻底想通了关节。
最初皇帝频繁调兵,有的去向明确,有的却不知去向。这遥辇超应该就是皇帝选中的东北战事的善后之人。一旦大兄兵败,遥辇超便会领兵北上,前去组织黄龙府和长春州一带的防线。
这一招实在是高,利用耶律斜轸将遥辇超召回京。耶律斜轸满心以为,皇帝既然和太子不合,应该很乐意看到遥辇超娶自己,这样不但可以剪除自己手中的权力,还能让太子失去臂膀。
却不曾想,皇帝和遥辇氏私下早就达成了交易。遥辇超当场改口,只说了句模棱两可的:全凭陛下做主。
皇帝这是等不及了,他要借着这次金军围城,彻底铲除太子和后党,这才有了今日朝堂上的这一幕。
想到这儿,耶律南仙冷笑连连,心中感叹皇帝的谋划实在是深远。说动遥辇超来娶一个耶律拔芹,从而收拢乌古论氏的南院兵权。稳住耶律斜轸,让他不再打进攻大华的主意,想来这梁王便是皇帝留在京城看住自己的一步棋。
耶律南仙细细思量,如今皇帝手握斡鲁朵氏、乌古论氏、颇超氏、乙室已氏、遥辇氏五族的兵权,再加上耶律斜轸的三万精兵,势力着实强大。
反观自己,却只有萧氏、纥石烈氏、拔里氏的支持,在皇城周围的兵也只剩下了五千精锐。那老国公派萧崇女来通风报信,已经算是仁至义尽,真到了危急时刻,绝不会再帮衬自己。
耶律南仙越想心里越冷,她知道皇帝会对自己和萧氏动手,但没想到会这么快,难道是达鲁古城出了问题?
这一个念头刚起,耶律南仙顿时打了个寒颤,当下急声道:“萧瑟瑟!西北回信了么?”
“还没,许是被暴风雪困住了脚步。” 萧瑟瑟恭敬回应。
“达鲁古城的消息呢?” 耶律南仙又问。
“也没有!我问过很多遍,也派出不少安抚司,一无所获,这达鲁古城仿佛是被隔绝了一般。” 萧瑟瑟满脸不解。
耶律南仙听了,心瞬间沉入了谷底,冷声道:“速速派人去通知母后,做好应对一切突发状况的准备。另外,通知纥石烈氏和拔里氏的族长来公主府,我要见他们。告诉安抚司,偷偷给咱们的亲信官员送信,明日上书支持耶律斜轸进攻大华,我要看看皇帝的态度,重新评估下局势。”
“是!” 萧瑟瑟也知道事情轻重,应了一声,迅速将命令传递了下去。
不多时,耶律南仙同几名亲信,顶着风雪,从后门进入了析津府的兰蔻坊。她一路小心翼翼,速度极快,被人引到机关暗门后,将亲信留在外面,只带着萧瑟瑟一人走了进去。
一路蜿蜒而下,不多时便来到一处空旷的地下仓库。
待看见那早就等候多时的女子,耶律南仙一步上前,拉着女子的手,急切道:“和铃姐,事态紧急,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杨炯说给我的礼物呢?”
卢和铃知道事情的轻重,便拉着她的手,指着身后堆积如山的木箱,郑重道:“新式轰天雷一万枚,三千霹雳炮,一百猛火油柜,一千火绳枪。”
耶律南仙闻言一愣,扫了一眼这堆积如山的火器,颤声道:“这就是杨炯送我的礼物?”
“他说了,这些是给你保命用的,一旦有一天你没了依靠,慌张来寻,这些便是他的心意。” 卢和铃微笑着回应。
耶律南仙听了,一时间五味杂陈。
她离开长安的时候,杨炯便说给她准备了礼物,到必要的时候就去找兰蔻坊的掌柜。最初她只以为是什么哄自己开心的玩意儿,来了好几回想要看看杨炯到底卖什么关子,可这兰蔻坊的掌柜是相府的老人,死也不肯透露,她一时间也没了办法,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前几日,卢和铃北上析津府查账,带来了不少相府的商队。安抚司的人送来情报,说是这商队的人看着都像是兵卒,而且那车辙的印子和申报的香水等物品重量不符。
耶律南仙不放心,便亲自派人疏通关系,接送卢和铃。期间也见过卢和铃几次,问起她送的到底是什么,她却也只是微笑。只是说了句:等你走投无路的时候便来找我。
就在刚刚,耶律南仙从萧崇女那得到了皇帝要动手的消息,她立刻意识到了事情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突然想起了卢和铃的这句话,于是便来到了这里。
“好个杨炯,这么多火器运来析津府,他从什么时候就开始运了?安抚司的人到底都在干什么?” 耶律南仙满是嗔怪之意。
“哈哈哈!他果然了解你,还真让他猜中了你的话。他说了,本来是想给相府的人做后路所用。当时只是运了一些轰天雷,后来知道你身处龙潭虎穴,便陆陆续续送来了不少。至于如何骗过安抚司的耳目,你这大辽公主可不能问。” 卢和铃眼中满是戏谑之意。
耶律南仙又气又笑,又感动又无奈,看了眼这满屋的火器,叹道:“他不怕我让人仿制这些火器?”
“他说你不会。”
耶律南仙沉默半晌,嘟嘴道:“就他会拿捏人,送的全是些消耗品,我怎么让人复制,说的这么好听,他咋不给我送些大炮来呢。”
“你别不知足,我可跟你说好了,这次来了不少黑冰处的人,若事不可为,赶紧跟我回大华,我们有专门的退路,绝对护你周全。” 卢和铃杏眸圆睁,轻声呵斥。
耶律南仙不知怎的,还真有点怕这卢和铃,倒不是她有多厉害,主要是她在杨炯心中地位特殊,从那日太原府耶律南仙便看出了这一点,如今卢和铃被暴风雪困在析津府,自己非但没帮上多少忙,还要来寻她帮助,若是再跟她瞪眼,那就太不知里外亲疏了。
想到此,耶律南仙满是微笑,拉着卢和铃的手,亲昵道:“知道啦,我的好姐姐。”
卢和铃听了这声好姐姐,宠溺的白她一眼,嘱咐道:“此地不宜久留,你想办法让人取走火器,莫要让有心人发现。”
耶律南仙收起笑容,正色道:“这样,我令人来兰蔻坊假装闹事打抢,以此为掩护,运走一些火器。随后,我会令安抚司的人以追查凶手为名封了兰蔻坊,这样就可以将剩余的火器全部运送出去。”
“我没意见,事关重大,你的命比一个兰蔻坊重要多了。” 卢和铃直接给了回复。
“这也是杨炯的话?”
“这事我能做主,到时候他若要怪,尽管怪我好了。” 卢和铃微笑道。
耶律南仙听了,沉默良久,轻叹道:“我算是知道杨炯为什么那么护着你了。一个处处以大局为重,以心换心的好姐姐,谁会不喜欢呢。”
卢和铃俏脸微红,抬手作势要打:“死妮子,瞎说什么!”
“好姐姐,这几日皇城不太平,尽量不要外出!” 耶律南仙淡淡一笑,留下这句话便匆匆离去。
这一日,遥辇超于南院受三十军棍,被人抬回府内,闭门不出。
这一日,西北方茫茫雪原,两万人顶着风雪,在一女将军的带领下,艰难的朝着析津府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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