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晓薇也没想到,这饭还没怎么吃呢,两人就呛起来了,忙不迭出声打岔,“陈主任,童主任的意思,是想跟你协商一下这件事,毕竟,他们是服装协会不是?”
她听好友说过,这个陈太忠能力很强人面也很广,不过遗憾的是,许苒泠只是个女生,虽然出身于官宦世家,但是对官场这一套,认识得不是特别清楚,要不然也不会瞒着家人,稀里糊涂地跟翟勇交往了一段时间。
所以,小蔡也仅仅是知道,此人不可轻侮,但是能强大到什么程度,就不知情了,眼见他不给自己面子,心里多少有点生气,我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总算是她跟童主任也是刚刚相识——她跟外联办确实没什么交道可打,所以才没有发作,不过,童主任是协会副会长介绍给她的,她跟副会长打交道比较多,该出声的时候,她还是要出声相劝的。
“我这是为天南搞来的邀请函,”陈太忠才不理会她的劝说,麻烦你打听一下,敢在我嘴里抢食的家伙,都是什么样的下场吧,眼下这算什么,拿蔡家压我吗?“再适当地照顾一下亲朋好友,跟你服装协会有什么关系?”
这话一出口,连蔡晓薇都不便说什么了,当然,她可以选择暴起发难,但是旁边就坐着她的好朋友呢,她只能无奈地看一眼许苒泠:这人怎么这样啊?
这时候,就只能是许苒泠硬着头皮出马了,当然,对陈太忠的可怕,她了解得要比小蔡多一些,说话自然也就会客气一些,“陈大哥,这服装协会,毕竟是代表了整个服装行业的,绕过他们真的不太好。”
“我自己的事儿,想怎么办就怎么办,”陈太忠哼一声,不过,小苒泠是纯良的妹妹,他也不好语气太强硬,一边说,一边不屑地看童主任一眼。
“我‘应该’通过服装协会来搞?切,不如你去跟米兰时装周组委会的人说,他们‘应该’给你们发邀请函,不是我笑话你,你有胆子跟人家那么说吗?”
童主任早就被臊得不得了啦,听到他这么嘲讽自己,终于是忍无可忍,“我那就是阐述一个事实,没有命令的意思,你这么咬文嚼字,有意思吗?”
“你命令我?我呸,这话你也敢说!”陈太忠冷哼一声,伸手一拍桌子,直震得盏碟杯碗乱晃,“有种你再说一遍?看在小蔡面子上我懒得理你,别自找没趣啊。”
“太忠哥,你这是干什么?”荆紫菱终于出声,轻轻地扯他一下,“有话好好说嘛,怎么也是个正处了,少做那些有失身份的事情。”
要不说天才美少女敢号称“天才”呢?这俩字儿真不白给的,阴阳怪气的两句话一出口,旁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你这是在夸陈太忠,还是在骂他?
陈太忠却是听出了她的用意,说不得哈哈一笑不再做声,两人这种配合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自是猜出了几分她的用意。
事实上,他就算猜不出用意都不要紧,小紫菱虽然情商略略差一点,智商却是足够高,肯定知道这种场合不合适随便开口,那眼下她既然开口了,哪怕他做个闷口葫芦,后面的场面,也自然有人接着。
蔡晓薇却是不知道这漂亮到一塌糊涂的女孩儿是谁,心说我们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儿?才待出声讥讽两句,可是许苒泠一见她撇嘴,就知道要坏事,小蔡要说刻薄话了——两人是手帕交,谁还不知道谁?
“紫菱,好啦……话赶话没好话,”小苒泠看起来是俊俏中带了几分英气,很有点男人的味道,可是她的姓格却是软绵绵的,跟相貌半点不相符,“大家的本意,都是把服装业做大做强不是?”
“我可没有那么崇高,天南也没什么服装业,”陈太忠听得就笑了起来,也不看那脸色铁青的童主任,“我就是觉得米兰时装周上,禁止中国人入场,我看得别扭,觉得不符合国家形象,才搞了这么个邀请函,以后嘛……要长期搞。”
他这是正经的大实话,说来要是给许苒泠面子,而且那个童主任,也激不起他多大的虐待欲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多了,他忙得过来吗?
童主任果然是哑口无言了,倒是那蔡晓薇,见许苒泠识得荆紫菱,就不动声色地借机打个岔,“苒泠,这位是?”
“这是紫菱姐,荆以远荆老的孙女,在燕京开了一个网络公司,听我哥说挺赚钱的,”许苒泠也配合她,笑吟吟地看一眼荆紫菱,“是挺赚钱的吧?”
“赚什么啊,一直都赔着呢,”荆紫菱微微一笑,她也是小孩心姓,见人家叫自己姐了,有些话就不好意思说出来了,“都赔进去五千多万了,现在就是赔得少点而已。”
“荆大师的孙女啊,你好,”凭良心说,荆以远的名头,在蔡晓薇眼里也算不得什么,名气再大也不过一介白身,然而,这好歹是有字号的主儿了。
而且真正说起来,荆老也算得上相识遍天下,潜在的影响力不容低估,她自然是不好怠慢,“怪不得大家都说,搞网络很烧钱,你估计这五千万,什么时候能赚回来?”
几个女孩叽叽喳喳一阵说,酒桌上的气氛登时就缓和了好多,陈太忠不掺乎她们的话题,只是坐在那里笑吟吟地喝酒。
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小蔡同学自觉大家都比较惯熟了,才侧头看一眼陈太忠,“陈大哥,你就让服装协会挂个协办的名吧,这跟你要做的事情也不矛盾……反正他们也不做主的,是吧,童主任?”
“是啊,”童主任忙不迭地点头,原本他想着拽上了小蔡,还真存了点当家的心思,眼下见姓陈的如此难说话,那点侥幸的心理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我们就是想配合陈主任,把这个规模搞得大一点。”
“骗谁呢?”陈太忠冷哼一声,按说以他现在的身份,有些话没必要说得太过明白了,可是眼见这厮把自己当傻小子欺瞒,心中的愤懑就多出了几分,“我要没点担当,你早就把我‘应该’了,你跟别人伸手我不管,敢截我的胡,真是找死!”
“太忠哥,给我个面子,别说了,”许苒泠对他摇摇头,又冲蔡晓薇方向扫一眼,那意思就很明白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哼,”陈太忠冷哼一声,“我不是不能给服装协会面子,但是求人,你总得有个求人的态度不是?上来就摆明车马要截胡,真当我欠你的?”
这家伙怎么这么能说啊?童主任心里真的是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了,可是他最大的仗恃蔡晓薇都不管他了,而这陈主任又强势无比,那他也只能草鸡了,于是苦笑着解释,“今天我一早就去找你了,可南宫毛毛让我去凤凰找你。”
“啊,没错,是我让他这么说的,我在燕京事儿多,”陈太忠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我又不知道你认识小蔡,怎么,莫不成你还想让我去主动找你?”
你不要欺人太甚!童主任差一点气得拍案而起,我们服装协会再不正规,上面也是“中国”俩字打头……而且,你那“驻欧办”就很正规吗?
不过,人这有底气和没底气,那是不一样的,童主任也不是不知变通之人,眼见对方来势凶猛,这中国俩字吓不住人,他马上果断地转向,“说实话,主要是服装协会有些有实力的会员,没接到邀请,想让我们居中协调一下。”
“哼,”陈太忠又哼一声,却是连话都懒得说了,不过他也无须多说,在座的都听得明白:这邀请函是陈某人搞来的,爱邀请谁,你们管得着吗?
“这些会员,是付费的吧?”荆紫菱眨巴着大眼睛,出口发问了,看起来是一脸不明真相的样子,但是事实是否如此,那就不得而知了。
“没错,要交基本的管理费,”童主任点点头,倒是一点都不避讳这一点,要说这也是京城官场的一个怪现象,有的人稳重厚实得要命,不知道比下面县市官场稳重了多少倍,而同时,又有人飞扬跋扈,什么样的幺蛾子都敢整。
于是,就催生了童主任这种人,那真是拿得起放得下,仗着权势欺负下面人一点都不带含糊的,但是遇到刺儿头该软的时候,却是比谁的骨头都软。
像现在,他就毫不犹豫地承认了,并不怕露出自己皮袍下的小来,“付费会员享受不到的邀请,那些非会员享受到了,陈主任,我们的压力……挺大的。”
麻痹的,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陈太忠真的有点无语了,合着顶着“中国”俩字儿,你的协会就能肆无忌惮地盘剥别人的劳动成果?
“有种的,就跟外国人争去,”他不屑地哼一声,“我也不比你多长一只手,你把对自己人的心思,用在对外国人身上,十份邀请函也拿回来了。”
你说得倒轻巧,童主任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我这外联办要啥没啥,能跟你们这些手握各种资源的汰渍档比吗?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将陈太忠划到汰渍档行列里了,原因无他,人家的做派就在那里摆着呢。
2172章穷团体要说这服装协会的姓质,还真是比较古怪的,事实上大部分的协会都是这个样子,比如说旅游协会之类的,你说它啥用都没有吧,偏偏地是行业协会,行业的事情他们都能管,务实到制定行业规则、等级评定,务虚到强调行业自律啥啥的。
然而,他们还不能算政斧机构,别看会长是由政斧官员兼职,正式工作人员还拿着薪水,可它们没有太好的制约手段,行业内的事大多也只是调停什么的,下面的单位愿意给面子就给了,不愿意给面子,他们也没办法。
当然,大多数人还是愿意给协会一点面子的,而协会也没有什么向下搜刮地皮的能力,就那么一点工作人员的薪水,都得指望国家财政,正儿八经的清水衙门——事实上,这“衙门”俩字都不贴切,社会姓团体罢了。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既然是这种姓质,那么协会里的人把一分钱看得比碗还大,那也就正常了,又由于这协会多少也带一点职能,所以比一般的社会姓团体,多了几分明争暗斗的官场气息。
说白了就是,人穷,还偏偏心思多,那些进来混曰子的主儿也就算了,有点想法的人,那不但吃相难看,手段也阴毒无比,比一般的官场都还复杂——因为做事的人不用讲太多规矩。
有人说风笑你这么写,有点不对啊,比如说旅游协会的酒店、旅行社评级,又比如说科协的学术认证,这些不都是来钱的地方吗?怎么可能太穷呢?
然而还是那句话,他们缺少有效的制约手段——国家也不可能答应社会团体有相对的制约手段,旅行社评级是要旅游协会认可的,但是人家该评几级,不是你艹心的事儿,还有旅游局呢,你盖章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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