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一直都以为,姐姐应当是同她的心情是一样的。
在分开以后的这么多年里,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对方。
但如今她却不由的开始胆怯,胆怯去知道这个答案。
她试图找理由来说服自己,可脑子却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她的心已经乱了。
不是从眼前这个人出现开始的,是再更早一点,从要让她绑架盛云娇开始,亦或者再早一点,从当初帮她找迷心曼陀罗开始。
就已经乱了。
“你那么坚定的话,难道还害怕知道答案吗?”陆泱泱也很想知道,大殿下和雪烟,为了达到目的,找到月川国,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花蕊咬着唇,用力到已经将唇咬出血,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双眸中却仍旧是挣扎。
她不愿意相信陆泱泱,可又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更害怕知道答案。
可她若是这样逃避下去的话,受牵连的,会是那些在她危难无助之际收留和照顾她的姐妹们。
花月楼在旁人眼中,或许只是一家不入流的甚至肮脏不堪的青楼,可却是她绝境当中,给她温暖的地方,是她的……家。
说来许是有些可笑,谁会把青楼这种地方当成家?
她五六岁的时候同姐姐分开,落入人牙子手中,被辗转卖来卖去,吃尽了苦头,直到十二三岁的时候流落花月楼,原本以为等待她的,必然是最糟糕的厄运,可实际上是,从此以后,她有了能吃饱穿暖的地方,有了一群看似也会争风吃醋使小性子,却总是互相宽慰的姐妹。她渐渐长开之后,不想去接客,妈妈便让她苦练琴艺,跟她说在这个世道生存,你若是不想出卖色相,就出卖才情,当你的才名能够帮你挡住大部分的肮脏时,你也能以此生存。
她为此练琴练到十根手指都是血,差点废了双手,才有如今的才名。
她那么努力才找到自己的路。
也少不了花月楼的姐妹们的帮助,以及妈妈为她挡下的许多的为难和不堪。
她也其实早就攒够了赎身的银子,也能依靠自己的才情和刻意营造的名声去找一个合适的夫君,是她自己不想走。
她早就见惯了各种各样负心薄幸的男人,远不及她在花月楼里得到的真心。
而如今这一切……竟要毁在她自己手中。
她竟还没有勇气面对。
“我带你去,”花蕊涣散空洞的眼眸陡然坚定起来,她看向陆泱泱,“我带你去,我做的孽,我来还,我帮你救人,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牵连花月楼。”
“好。”陆泱泱定定的看着她:“一言为定。”
“我以蛊神的名义起誓,绝不食言。”花蕊缓缓抬起手。
陆泱泱见她答应,也没再说什么,指了指身后的软榻:“时间还早,休息一会儿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
花蕊做出了决定,也不再纠结,缓缓点了点头。
陆泱泱让人在门外守着,自己去了旁边的房间等着闻清清和明岫过来。
“泱泱,怎么回事?”闻清清一进门,就急声问道。
陆泱泱等她们进来,上前关上了门,“说来话长,我就不跟你们细说了,清清,你不是一直想去苗疆走一趟吗?”
闻清清:“嗯?不是说先去锦州吗?”
“事出突然,我们明日一早,直接启程去苗疆,你东西都带上了吧?”
闻清清激动:“真的吗?真的吗?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出发。”
陆泱泱指了指隔壁:“隔壁那个姑娘,花蕊,是苗疆人,大殿下身边那位大宫女雪烟的妹妹,你去看着她,我交代明岫几句话。”
闻清清冲她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欢快的去了隔壁。
明岫眼巴巴的看着陆泱泱,显然已经猜到,陆泱泱是打算把她给丢下了。
陆泱泱从怀中摸出一枚黑色月牙令牌,交给她:“这枚月牙令牌,是殿下给我的,西南总督的信物,可以在关键时刻,调动西南的一部分兵力,你收着。”
“姐姐?”明岫震惊的看着她。
“你今天见到的那位知府大人和夫人,是我的二叔二婶,他们的女儿叫盛云娇,是我的堂妹,也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她现在有危险,我得去找她。”陆泱泱认真同她说道:“原本我应该先去锦州,找到殿下之后同殿下商量,该怎么去救人,可此事中间有别的变故。”
“我先前同你讲过一些大殿下的事情,我刚刚打听到的消息,他来西南,应该是为了苗疆背后侍奉的月川国,想要得到长生蛊。我有一个不成熟的猜测,大殿下之所以抓了言樾,是为了挑动殿下去攻打月川国。以殿下的敏锐,我想他应该已经察觉到这当中的问题,并且采取了行动。”
“但这些只是我的猜测,所以我需要一个绝对信得过,又不会被人注意到的人,去锦州替我给殿下报信。”陆泱泱看着明岫:“做得到吗?”
陆泱泱之所以着急,必须要尽快赶去苗疆,是因为她怀疑抓了娇娇的人是盛云珠,落到盛云珠手中,她根本不敢想,娇娇会遭遇什么。
这跟言樾失踪的事,既算是巧合,也并非是巧合。
因为只有盛云珠知道,他们几个年少的情谊,她让大殿下抓了娇娇,有可能是为了泄愤,也有可能是用来逼迫言樾做一些他不愿意的事情,这些事情或许无关西南的局势。
但跟月川国和长生蛊有关。
所以她必须要尽快找到他们,才能想办法阻止。
可她还需要一个靠得住又不会轻易被察觉的人去给宗榷报信,因为她不确定宗榷是否已经发现了月川国的存在。
如此,明岫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明岫本就聪慧,跟在陆泱泱她们身边也有段时间,自然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于是毫不犹豫的便点了头,“姐姐,我可以的。”
“我会让二叔找人送你过去,凡事要多小心,若是遇到危险,保命最重要,听明白了吗?”陆泱泱叮嘱她。
明岫抱住她的胳膊,仰头弯了眉眼:“那我就等师父亲自来检验我这段时间的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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