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事果断,雷厉风行,果然是武官的老婆......
程俊给她打了一个标签,心里也有了主意,问道:“伯母可知武官之子殴打文官之子的事?”
庐陵公主哼了一声,“明知故问,你们御史台的人都来了,本主能不知道吗?”
“那伯母怎么看待此事?”
“我儿为本主的夫君出了一口气,本主心里很高兴。”
庐陵公主眯起眼眸,说道:“这件事陛下已经惩治了尉迟敬德,让他去看守宫门,按理来说,已经盖棺定论。”
“是你们御史台里的哪位主儿,想把这件事重新翻出来?”
程俊应道:“是刘祥道刘中丞......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他为刘台端。”
庐陵公主一愣,她知道刘祥道,在朝中很是有名,不仅因为有一个担任吏部侍郎的爹,还因为他自己本身能力就很出众。
“台端......本主记得是侍御史的别称吧?”
庐陵公主迟疑道:“陛下贬了他的官?”
程俊点头道:“是。”
“谁干的?”
“小侄干的。”
“你?”
庐陵公主吃了一惊,不得不重新审视程俊,那可是御史中丞,御史台的二把手,竟然栽在了刚上任一天的监察御史手里。
她不信刘中丞没能力,他栽在了程俊手里,只能说明程俊更心机深敏。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来本主的府上?”
庐陵公主好奇问道。
来堂屋的路上,她已经问过管事,管事的说程俊只是来找乔备,没有其他意图。
她信不了一点。
哪有穿着公服来找人的。
穿公服,那就是为了公事而来!
程俊沉吟道:“小侄这次来,是私事,也是公事。”
庐陵公主闻言哼了一声,果然和想的一样,语气淡淡道:“你所谓的私事,本主已经知道了,你说的公事是什么?”
“公事就是小侄代表御史台而来。”
程俊话音甫落,庐陵公主蹭的一下站起身,对着堂外大喝道:“来人,送客!”
唰的一下,公主府管事面容冷峻的带着两名身材魁梧的家吏走进堂屋,站在了程俊和冯令史面前,等着他们识趣离开。
冯令史感受到他们投来狠厉目光,一时汗流浃背,坐若针毡,恨不得立即起身逃出去。
他看了一眼程俊,见他竟然在喝茶。
“伯母,小侄时间充裕,不着急。”
程俊手握茶杯,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笑着说道。
庐陵公主见他这般镇定自若,有些意外,语气淡淡道:“你有没有时间,跟本主没关系,本主不想陪你在这里耗着!”
她语气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程俊,本主念你是武官的儿子,从你进来到现在,没有为难过你。”
“本主与你好好说话,不是说本主是个好说话的人。”
“今天你若是私事来的,本主欢迎,但若是公事,你就请回吧,本主已经吩咐过了,看见御史台的人一律赶出去!你不要让本主失了颜面。”
程俊耐心听她讲完,然后迎上她的目光,正色问道:
“伯母,你觉得不把御史台的人赶出去,就是有失颜面,那御史台传唤乔备兄,伯母拦住他不去,御史台是否也是有失颜面?”
庐陵公主挑眉道:“你到底是哪头的?怎么帮着御史台说话?是不是你穿着这身衣服,你就不认你是武官儿子这层身份了?”
“若是如此,你就把这身衣服脱了,再来面见本主!”
眼看庐陵公主逐渐不耐烦,程俊决定加快一下进度,肃然说道:“伯母,这就是我说的,为什么我这次来,既是私事,也是公事,伯母觉得,御史台如何?”
庐陵公主嗤笑道:“一帮只会拌嘴皮子的言官!”
“但是言语也能杀人!”
程俊放下茶杯,缓缓说道:“有些时候,沙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动动嘴皮子却能得到。”
“比如想要一个将军的脑袋,这个将军坐镇帅帐,有万军保护,我们在沙场上杀不死他,但只要买通对方君王身边的人,让那人去进献谗言,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将这个将军杀死。”
“兵法中,这叫离间计。”
庐陵公主双手抱肩,对他露出饶有兴味之色:“懂兵法,说明你还记得你是哪边的,你想说什么,直接说。”
程俊道:“伯父是我大唐的游击将军,征战沙场,立下过赫赫军功,伯母身为伯父的贤妻,肯定也知道一些兵法,伯母可曾听说过‘围城必阙’?”
庐陵公主颔首道:“本主以前翻看过一些兵法书籍,若是没有记错,此句出自《孙子兵法》的军争篇,说的是用兵之法。”
“伯母耳闻能言,过目能诵,小侄佩服!”
程俊恭维了一句,随即继续说道:“这次御史台传唤武官之子,就像是在沙场上交战的敌我双方。”
“御史台是‘敌’,公主府是‘我’,敌人来犯,伯母巾帼不让须眉,带着管事家吏杀的御史台台吏们丢盔卸甲,狼狈而逃,真乃女英雄!”
“现在的御史台,就像是龟缩城池之中不敢应战的败军,伯母和其他五十九个武官,俨然将御史台这支败军团团围住,使其无路能逃,濒临绝境。”
“但为什么兵法上讲,围城要留一个出口呢?”
不等庐陵公主回应,程俊率先解释道:“因为把敌人逼急了,敌人就会拼命,没了后路,就会向死而生,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皆是如此。”
程俊叹息道:“咱们本来已经不废一兵一卒的大获全胜,若是因为把御史台逼得太狠,反而对咱们不利,这是小侄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庐陵公主听他讲着,放下了双臂,露出倾听之色,同时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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