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程俊当刀子使了?
不能吧......戴胄心头一凛,立即思绪纷飞,开始回想起罚钱过程中的细节。
这时,程俊忽然开口说道:“陛下,您可不能冤枉臣啊。”
李世民看向他,哼哼道:“冤枉?冤枉不了!”
说完,李世民看见戴胄回想的模样,再次提醒道:“戴爱卿,你知道程俊今日入宫见朕,目的是什么吗?他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报复那些商贾。”
报复那些商贾......一句话,让戴胄如遭雷击,终于懂了李世民为什么说,程俊拿他当刀使了。
李世民见他脸色难看起来,就知道他想明白了,继续说道:“那些商贾,让程俊用高价收购了李子,所以他要报复这些奸商!”
“现在,那些奸商有的落了一个抄家流放的下场,有的被罚了重金,程俊的目的已经达成!”
“而你,帮他达成了目的,帮他报复了那些商贾,你说,你是不是被他当刀子使了?”
戴胄面部肌肉抽搐起来,转头瞪向程俊。
程俊沉声道:“陛下,您这叫没有道理的认为。”
没有道理的认为?不就是瞎猜,这小子敢说朕是在瞎猜......李世民听明白他的话,不由气笑了,“你还不认?”
程俊疑惑道:“子虚乌有的事,臣为什么要认?”
李世民气得牙痒痒,转头问道:“戴爱卿,你觉得朕说的有没有道理?”
戴胄点了点头,陛下的分析,在他看来,有理有据。
此时,他一想到自己得意洋洋的跑去严惩那些商贾,是中了程俊的计,就感觉胸口像是有块石头压着,闷得喘不上气。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戴胄这会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发觉在严惩商贾以前,就在甘露殿里,程俊的每一次袒护商贾,都是有预谋的。
程俊又想报复那些商贾,又想让那些商贾对他感恩戴德。
所以才借他这个户部尚书当刀使,砍向那些商贾。
事实上,他做成了!
戴胄想到了在永安坊里,那些商贾对程俊感恩戴德,对自己投以怨恨目光的模样,更觉得喘不上气。
上当了!
而且还是上了大当!
戴胄看向李世民,冷静下来的他,发现程俊想拿他当刀使,根本绕不过李世民,也就是说,这件事的受害人,不止他一个,抬头看着李世民,说道:
“陛下,如果臣被他当刀使了,您岂不是也是一样?严惩商贾的治罪圣旨,是您降下的。”
“没错。”
李世民拍着龙书案不忿说道:“所以朕现在很生气啊。”
戴胄大声道:“若是如此,程俊就是戏弄君王,陛下,您要治他的罪!”
“朕是不想吗?”
李世民没好气的说完,望着程俊道:“程俊,你听到了,戴爱卿说你戏弄君王!”
程俊困惑道:“臣何时戏弄君王了?”
戴胄对他怒目而视,骂道:“你敢说你没有,你故意诱导陛下,让陛下降旨,治那些商贾的罪,这就是戏弄君王!”
程俊迎上他的目光,皱眉道:“不对吧,我怎么记得,是戴尚书您上奏陛下,要治那些商贾的罪?”
戴胄再次如遭雷击。
李世民也愣住了,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真是如此,当时在这里,确实是他一力主张,要严惩那些商贾。
戴胄回过神,激动道:“你故意的,是你故意往商贾身上说,如果不是你,本官绝对不会上奏严惩那些商贾!”
程俊不忿的拍着手掌,大声道:“我的差事,本来就跟商贾有关,我是陈述我的差事,怎么就成了我故意往商贾身上带了?还有,你凭什么说因为我,你才上奏严惩那些商贾的?我当时在旁边一力劝阻你,叫你别上奏严惩那些商贾,你不听,你非要干,我怎么劝都没有用,怎么现在你反过来倒打我一耙,说我的不是?”
“你,你——”
戴胄气的睚眦欲裂,喷血的心都有了,偏偏无法反驳,因为程俊当时是真的在一力劝阻,不让他上奏严惩商贾的。
可问题是,当时自己在气头上,就想着要跟程俊对着干,想坏了他的差事。
谁能想到他还有这个心机啊!
戴胄呼吸都有些不匀称,但也清楚,从程俊这里讨不到说法,便看向了李世民,目光通红,声音颤抖道:“陛下,您得为臣做主啊。”
李世民虽然也很气,但理性压过了感性,神色肃然说道:
“程俊把他摘得干干净净,朕能说他什么?你想让朕替你做主,首先,你要坐实程俊的罪名,坐实不了他的罪,却让朕直接惩治他,朕不就成昏君了吗?”
戴胄急声道:“陛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啊!”
程俊驳斥道:“什么叫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我还说你扒灰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认不认?”
扒灰,就是公公和儿媳搞到了一块。
戴胄怒声道:“你这是污蔑!”
程俊语气不忿说道:“一牵扯到你,你就说是污蔑,牵扯到我,怎么就成了事实?你都不承认的事,凭什么我要承认?你这不也是对我的污蔑吗?”
程俊转身对着李世民拱手道:“陛下,您得给臣做主啊。”
李世民瞪着他道:“你还用朕给你做主?你不是挺有理的吗?”
程俊指着戴胄,叹息说道:“臣再有理,也抵不住有人污蔑臣!”
戴胄跳脚急眼道:“你有个屁的理!程俊,你是条汉子,你就认!你敢做不敢当,算什么大丈夫!”
程俊反驳道:“不是我干的事,凭什么叫我认?还有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的?你当我是你?”
戴胄语气激动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程俊问道:“你知道长安城内,百姓谈浊酒色变的事吗?我告诉你,百姓们之所以谈浊酒色变,都是商贾搞的鬼。”
“商贾们能毁掉浊酒的名声,你说,他们能不能毁掉你的名声?”
戴胄闻言呆若木鸡,此刻,彻底明白过来,程俊为什么想报复商贾却又不想得罪商贾了,他是担心得罪了商贾,会受到报复,导致名声受损。
所以,程俊才拿他当刀使。
这样一来,程俊不仅报复了商贾,还不会被商贾报复,又让商贾们对他感恩戴德,一举三得!
这下真是他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了......李世民看着戴胄逐渐变白的脸色,心里都有些同情他。
戴胄许久才回过神,盯着程俊,咬牙切齿道:“程俊,你敢陷害本官!”
程俊反问道:“什么叫我陷害你?我什么时候陷害过你?”
戴胄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你要借商贾之手,毁掉本官声誉,你敢说不是陷害?”
程俊拍着手,不忿道:
“当时在陛下面前,你说商贾忤逆了陛下的三不许,是抗旨不遵,陛下说要抓,我说不可,你说我跟商贾们是一伙的,我说实在不行,就罚他们一些钱,你说不能罚钱了事,应该将商贾们抄家流放!”
“好说歹说,说到最后,除了崔锐志三人被抄家流放,其余商贾,罚钱论处,你说十倍罚之,我说是不是罚的太多了,你却说罚少了,应该二十倍!我又问你,是不是按照市价,你却说按照他们卖给我的价格罚!”
“我说实在不行,我来办这件事。”
程俊双手一摊,悲怆道:“我已经做好了不要名声的准备,可是戴尚书你不答应啊,你非要抢着干!出了皇宫,去严惩商贾的路上,我还在劝你,对不对?我把我该做的,都做了,可是不管我怎么劝,你都不听,常言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还要我怎么说?”
“我不停的劝你,没劝住,这能怪我?这不该怪你自己吗,是你不听劝,才有了现在的结果,你说,我哪里陷害你了?”
“我分明是一直在为你好啊!!”
甘露殿内,回荡着程俊声嘶力竭的不忿声音。
大殿之中,李世民转头看向戴胄。
张阿难也看向戴胄。
“你,你——”
戴胄激动的指着程俊的鼻子,脏话到了嘴边,还没骂出来,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被抽空了力气,如同麻袋一般,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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