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彦博听出他的揶揄,不由翻了翻白眼。
正在这时,太医署外响起一道高唱声。
“陛下驾到——”
巢元方闻言一愣,看向温彦博和张行成,疑惑道:
“陛下怎么来了?”
温彦博抚着胡须,沉吟道:
“赵士达被尉迟敬德打成这样,陛下前来看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巢元方感慨道:“陛下有心了。”
话音一落,在张阿难的引路下,李世民带着程俊、尉迟敬德走向这边。
温彦博、巢元方、张行成立即迎了上去,拱手行礼道:
“臣等拜见陛下。”
“不必拘礼。”
李世民敞开双臂,虚扶起他们,等他们站直身子,望着巢元方问道:“赵士达现在怎样?”
巢元方道:“臣已给他服下了醒脑丸,用不多久,就会苏醒。”
李世民颔首道:“带朕去看。”
“陛下请。”
巢元方摊开手掌,领着李世民走入放有一张张病榻的屋子。
温彦博对着张行成努了努下巴,叫他先进去。
他自己则拽住程俊的胳膊,拦住打量着他问道:“你没事?”
程俊奇怪道:“我有什么事?”
温彦博道:“你给赵士达安排的座次,赵士达挨了打,陛下能不怪你?”
程俊疑惑道:“怪我什么?人又不是我打的。”
说得好......温彦博暗暗赞赏,就知道他有办法摘清自己,看了一眼站在屋外的尉迟敬德,不解问道:
“程俊没事,你怎么也没事?”
尉迟敬德咧了咧嘴,指了指程俊道:“这不是有老夫的好贤侄在吗?”
温彦博看向程俊。
程俊则对他露出善良的笑容。
还不等温彦博询问,屋内忽然响起赵士达的痛哭声音道:
“陛下,你要为臣做主啊!”
屋外的三人齐齐转头看向已经从病榻上坐起,此刻正在一边抹眼泪,一边哭诉的赵士达。
程俊呵笑道:“真巧啊,陛下刚到,他就醒了。”
温彦博瞅着他道:“你怀疑他早就醒了?”
程俊沉吟道:“我不是怀疑他早就醒了,我是怀疑他压根就没晕。”
温彦博闻言眸光闪烁了几下。
赵士达为了能不多挨几拳,故意装晕,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晕不晕的,已经无关紧要。”
温彦博收回心神,沉声说道:“咱们也进去看看。”
“好!”
程俊应了一声,跟尉迟敬德一起,走在温彦博身后,进入屋中。
屋内,赵士达跪拜在病榻之上,指着被打到肿胀的眼睛,痛哭流涕的对李世民说道:
“陛下,您看看臣的眼睛,被尉迟敬德打的,您要给臣主持公道啊!”
李世民立即拍着他的手背,安慰道:
“赵爱卿放心,朕此次过来,一来是看望你,二来便是来给你主持公道!”
说着,李世民指了指走进来的程俊和尉迟敬德,说道:
“你看,他们两个,朕都带来了。”
赵士达看向了二人,想到刚才在麟德殿的经过,便心中怒恨,要不是他机灵,想到了装晕,这会还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子。
尉迟敬德固然可恨,但是程俊更加可恶!
赵士达一想到程俊竟然把劝架的李道宗给劝的不劝架了,便不由咬牙切齿,转头望着李世民,说道:
“陛下,臣是无辜的,臣不是非要坐在尉迟敬德的上席,是有人将臣的座位安排在了那里,臣若是不坐那里,又该坐在何处?”
李世民点头道:“你说的对,你没有一点错。”
程俊忽然开口说道:“赵刺史,你不要介怀,陛下也是好心办坏事。”
赵士达想把跟自己挨打的有关之人挨个清算,首先清算的就是给他安排座次的人。
然而,听到程俊的话,赵士达神色一怔,将已经在喉咙的话咽了回去,问道:“这跟陛下有什么关系?”
程俊解释道:“你坐在那里,是陛下的安排,陛下本想着晚宴开始,能跟你拉拉家常,谁能想到你会挨打,陛下现在也很自责啊。”
赵士达看了一眼李世民,见他正瞪视着程俊,以为李世民不想让自己知道这事,立即肃然说道:
“陛下的安排,没有问题!”
说完,赵士达声音哽咽起来,决定直接清算尉迟敬德,说道:“陛下,您看臣的眼睛,现在看东西都看不清。”
李世民赶紧安慰道:“真是难为你了。”
程俊忽然开口道:
“赵刺史,吴国公打了你,确实不对,可是,你挨打,也是因为陛下而起,要是严惩尉迟敬德,难免会伤了陛下的名声......你得替陛下考虑考虑才是啊。”
我还没开口呢,你就求情......赵士达心中一恼,瞪了一眼程俊,旋即看向李世民,说道:
“请陛下龙意天裁。”
李世民肃然道:“朕听你的。”
赵士达闻言心中一横,听我的是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尉迟敬德险些打瞎我一只眼,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他!
他果断道:“尉迟敬德在陛下款待群臣的晚宴上打臣,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啊!”
赵士达刚把话说完,程俊的声音便钻入了他的耳中:
“赵刺史,你也知道,我大唐对突厥用兵在即,吴国公是陛下的心腹大将,是我大唐的国之柱石,届时将领兵出征。”
“这个时候你要陛下严惩吴国公,一旦伤到了他的根骨皮肉,让他不能下地行走,谁来领兵出征?”
程俊走到赵士达身边,严肃说道:
“赵刺史,你不仅要替陛下着想,更要为江山社稷想一想,征讨突厥,我大唐是要毕其功于一役,若是因为你,导致此战出了岔子,你就是我大唐的罪人!军国大事重要,还是你的私事重要?”
赵士达闻言忍不住坐直身子,指着他骂道:
“程俊,我还没说你,你先说起我来了!我且问你,刚才在麟德殿,李郡王出来劝架,你当时为什么要劝李郡王不要出来劝架?”
程俊解释道:“当时吴国公气上头了,谁上前谁就要挨打。”
“我劝住李郡王,是让该挨打的人挨打,让不该挨打的人避祸,我何罪之有?”
赵士达怒声道:“什么让叫该挨打的人挨打,我是该挨打的人吗?”
程俊正色道:“在当时的环境,你确实是。”
赵士达大喝道:“我是无辜的!”
程俊指了指尉迟敬德,说道:“他是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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