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光抬眸,示意他接着说。
“周嬷嬷死后,她的房间里先后住过刘嬷嬷和赵嬷嬷,可没有一个人发现那封遗书,今日是被榴花那丫头躲猫猫的时候偶然发现的,我觉得这可能是大姑娘的意思,冥冥之中一切都注定了。”
张延光明显被说动了,这份遗书但凡是早一天被发现,张丽燕可能就下黄泉了。
可早上刚发现遗书,晚上张丽燕就来找他说那些话,这就注定她命不该绝。
“遗书的事情可有第二个人知道?那个叫榴花的丫头是否可疑?”
“绝对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榴花是孙嬷嬷的外孙女,才三岁,还未开蒙,不识字。”遗书的事情事关重大,按理说不该留活口,可当榴花瞪着无知的大眼睛望着他,他真的下不去手。
张延光隔着锦缎抚摸着那套文房四宝,低声喃喃:“景儿,这真的是你的意思吗?你真的不怪爹爹?”
死物当然不会回答,可管家是房间里唯二会喘气的:“老爷,大姑娘最是懂事了,肯定不会怨怪你的,大姑娘就算是在天上也会盼着你好好的,夫人已经下去陪大姑娘了,老爷你可要多多保重身子。”
管家走出去,贴心地给张延光带上门。
张延光经过一个晚上的深思熟虑,张延光已经决定不计前嫌跟张丽燕合作,如果景儿在泉下有知,应该也会赞同他这么做。
下了朝之后,他就主动找跟宋怀恩交好的那些官员打听。
可他作为宋怀恩的准岳丈,难免会被调侃几句。
“张尚书,你既然这么介怀那女先生的事情,何不去找宋怀恩论长短,跟我们打听消息,这不是舍本逐末了。”
“以微臣之见,你就应该让令爱带着几个侍卫杀到摄政王府,对宋怀恩耳提面命,也让咱们不可一世的宋大人,见识见识河东狮吼的厉害。”
“臣附议,这还没成亲,就在外面乱来了,以后那还得了。”
这些文臣最喜欢耍嘴皮子功夫了,没有一个真心给出主意,看热闹人倒是一大堆。
“老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张尚书,你要把老岳丈的架子端起来,对外,宋怀恩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不假,可对内,宋怀恩就是你的女婿,你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可万万不能心慈手软。”
张延光白他一眼,又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匹夫。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张丽燕和宋怀恩的婚事是悬而未决的,主动权全在宋怀恩那边。
别说宋怀恩抱一个象姑馆的“女先生”回家,就算是把怡春院搬回家,他们家也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些老东西出的那些馊主意摆明了就是想害他,想让这桩亲事黄了,他才不上当呢。
不止张延光在打听象姑馆的女先生是何许人也,整个盛京城的人都在猜测女先生的身份。
宋怀恩也早就被扣上了断袖之癖的帽子。
对此宋怀恩倒是坦然处之。
可这可把疾风愁坏了,嘴上都起了水泡,整天当着林莺时的面各种长吁短叹,这种愁云惨雾的氛围直接影响到了林莺时的心情。
“你着急上火也没用呀,老话说了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话锋一转,很犀利地问道,“可话又说回来了,苍蝇还不叮无缝的蛋呢,宋怀恩为什么会出现在象姑馆?”
好端端的出现在象姑馆,难免让人多想,难不成宋怀恩在张丽燕那边受了刺激,心灰意冷,就在别处寻求刺激?
她以前也听过见过同性恋,好多男人本来性取向是正常的,可往往都在女人身上受到创伤,转向男人抱团取暖……
保不齐宋怀恩就是这种情况。
从恋爱脑变成断袖,从另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这还是挺符合宋怀恩的性格。
“你什么意思?”
“咱们俩都是过命的交情了,你要是知道就别瞒着我了。”她对着疾风挤眉弄眼,暗示得很明显。
“瞒着你什么?”
“啧啧。”看疾风单纯无辜的眼神应该是真的不知道,这也不是多体面的事情,宋怀恩瞒着他,也说得过去。
这会疾风脑子才算是转过来,抓着她的……发髻解释:“你是不是误会了?”林莺时浑身是伤,他不想弄疼她,只能揪她头发。
“啊啊,轻一点,我头发都被你揪掉了好几根。”原身的发质好发量还多,可自打林莺时接手这具身子之后,那作息简直是昼夜颠倒。
头发明显少了不少,鬓如云可是衡量美女很重要的一条标准,她可不能从大周第一美女的神坛上跌落下来。
“好了,你别大喊大叫了。”疾风红着脸松开手,房间里就俩人,她叫得还那么大声,不知道还以为俩人在行苟且之事呢。
噗通一声,雕花木门被人从外面踹开,宋怀恩怒不可遏,他就不该心软放任两个人共处一室,没想到还是做出了这种令人不齿的事情。
没有想象中的衣不蔽体,也没有想象中的慌乱无措……
两双震惊又迷茫的大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相顾无言。
还是疾风先说话:“侯爷,你这是干嘛,我知道你嫌弃林姑娘,可你不是答应了让她养好伤再走吗?你把门弄坏,外面那么冷的风灌进来,受凉了怎么办?”
他一边扶着门板一边碎碎念:“在你眼里只有张丽燕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都贱如草芥对吧。”
“贱如草芥”的林莺时抬眸望着疾风,那虔诚的眼神像是望着自己唯一的神明。
那眼神让宋怀恩觉得不舒服。
“日后你们不许关门。”
“不关门怎么行,这么冷的天,林姑娘身子骨本来就弱,要是再染了风寒,你这不是存心要了她的命吗?”疾风据理力争。
林莺时也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愤怒,也只敢用眼神表达,其实她打心眼里还是惧怕宋怀恩的。
“从今以后,你们两个人不许单独待在一起。”
林莺时:“哦。”
疾风:“人多热闹。”
俩人对他的决定都没有意见,疾风甚至开始挑选人选了。
“侯爷,我跟慕白聊得来……”
“不行。”慕白是整个银鹰卫里面模样最出挑的,她怕沈莺时把持不住,这女人对着张德那种形状的男人都能高调示爱,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慕白最近比较忙。”他胡乱找了个借口。
疾风又提议了好几个人选,都被宋怀恩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我把柳霜花调过来。”
半个时辰之后,柳霜花就带着大包小包衣锦还乡,不少人都眼红。
这些年她可没少在张延光那个老头子身上下功夫,这些东西都是她应得的。
她都做好在尚书府孤独终老的准备了,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能回来。
屁股还没有把板凳暖热乎,宋怀恩就派人来喊她了,想必是没憋好屁。
或许是她太长时间没有执行任务了,竟然没有明白宋怀恩在说什么?
“侯爷,你是让我去给林莺时唠嗑解闷?”
“不是,你主要的任务是盯着疾风,别让她被林莺时迷惑了心智。”宋怀恩立即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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