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妙,被梁孟京戳破的那一刻,她没有惊慌失措,唯一的感觉竟然是厌烦。
这股子厌烦来的莫名其妙,但后来过了很久,黎枝回忆起这一刻的感觉,终于明白,这时候的她已经被黎正卿去世的真相给击垮了,一心只有要找出真相并报仇这件事,其他事全都成了浪费时间。
如果被梁孟京发现她受伤的真相,梁孟京一定会跟姜行东较劲儿,那么这件事也会耗费她黎枝的时间。
她不想这样。
所以不但不感动,反而觉得厌烦。
于是她转身,冷硬地看着梁孟京:“你别多管闲事行吗?你这样真的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以前她对梁孟京的所有厌恶和刺伤都是演出来的,可这一次却是真心。
大概这里面有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区别,总之,她看到梁孟京喉结滚动过后,难堪地别开了脸。
黎枝心痛难当,可是当年黎家落难的时候,梁孟京已经为了黎家倾尽所有了。现在,她怎么有脸再一次把他拖进这趟浑水呢?
就让他顺顺利利地跟程薇乔结婚吧。
即便婚姻不幸福,那又如何。
至少前途无量、权势滔天。
“在兰城的时候,你是因为程薇乔才避着我躲着我,那么现在呢?又是因为什么?”
听到他这么问,黎枝步子一顿,想都没想就说:“你错了,我不是因为你是有妇之夫才躲着你。从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我只是因为不爱你了。”
“我承认,前段时间我偶尔会有态度松动,但那并不是因为我对你的爱死灰复燃,只不过是因为看你可怜罢了,那只是……只是同情。”
黎枝背对着梁孟京,所以看不见梁孟京的表情,只知道身后安静得厉害。
可她现在也无暇去深想他的安静究竟是因为什么,她只知道,如果她再不去卧室,她可能会当着梁孟京的面倒在地上。
到那时,又要怎么解释?
所以她干脆补了一句:“或者这么说吧,就像今晚这种情况,我刚好在脆弱的时候,你来了而已。但如果当时来的是萧景山,我现在可能已经跟他回家了。只不过,我仍旧要感谢你,在我需要人的时候,你来了。可我现在缓过来了,你该走了。”
说完这句,黎枝猛地闭上眼睛。
良久过后,她听到梁孟京笑了一声。
然后,梁孟京走了。
听到大门被关上,黎枝眼前一花,也倒在了地上。
……
梁孟京抖着手点了根烟,没点燃,于是将打火机换到了右手,他叼着烟凑近火苗,任由火苗燃烧烟丝,发出轻微的裂帛声。
那点声音,成了他世界里唯一的声音。
他眯起眼睛看向夜空,才吸了一口,又将烟给徒手掐灭了,指端徒留一片皮肉被烧灼过后的黑。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丝绒的盒子,单指弹开盒子,盯了一眼盒子里静静躺着的两枚素圈戒指后,又突然将盒子盖上,顺手投进了垃圾桶。
他在原地站了会儿,将刚才徒手掐灭的烟又重新点上了,重重地抽了口后,又慢条斯理吐出烟雾。
一支烟抽完,他的表情变得比黎明前的夜色更加阴冷。
他打了几个电话出去,终于在天亮的时候要到了姜行东的联系方式。
电话被接通后,他笑:“姜公子,久仰大名。”
姜行东默了好几秒才哑声问:“梁二公子?有事?”
梁孟京没有绕圈子:“你说呢?”
姜行东极短促地笑了声:“梁二公子,你这是当人保镖当上瘾了?免费终生服务?”
“这是我的事。姜公子,您看是我来找你,还是您抽个空主动跟我碰个面?”
姜行东又沉默了一两秒,说了个地址。
那个地方距离这里不远,梁孟京不耐烦等网约车,干脆凭着记忆顺着街道往前走。
没过多久,他就先一步到了姜行东必定要经过的地下车库。
看着姜行东的车子远远地过来,梁孟京徐徐吐出烟雾,直接走过去拦在了姜行东的车前。
姜行东今天没带司机,自己开的车,一夜没睡本就疲倦,梁孟京突然出现在前面,他慢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要踩刹车,车轮胎在自流平地面刮擦出建立刺耳的声音。
可梁孟京扯着半边唇角,一脸散满地笑着,浑然没有半点差点被撞到的自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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