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敢在她眼皮子底下玩这些狐媚招数!
周氏顿时怒焰滔天,身边陶语蓉却拉住了她的衣袖,抢先开口道:“这丫鬟也是走投无路了,这才求到了您这,便派人让府医去给她妹妹瞧瞧吧。”
周氏疑惑的看了陶语蓉一眼,到底不好当着下人驳问,只得顺着吩咐:“按蓉儿说的去办。”
赵妈妈应声,但没急着走,而是视线看着夏筝,等着自家夫人下一步安排。
“夜深了,到处都落钥了,你便也就别回了,就同院里的丫鬟挤上一晚吧。”陶语蓉温声软语,格外体贴。
“谢二小姐,谢夫人!”夏筝又磕了一个响亮的头。
不等她起身,陶语蓉已经挽着周氏的手回了主屋,把除了心腹外的几个都遣去了外间,周氏才问:“蓉儿你这是做什么,那丫鬟什么模样你也瞧见了,如此妖精岂能留在府上,方才就该借口打杀了。”
陶语蓉给周氏递上茶,“一个丫鬟罢了,母亲何须如此在意。”
“你父亲是什么样你不知?若叫他见了这妖精绝不会轻易罢休,那余氏就是例子!”
“不留在府上不就是了。”
“放了她?不成,都说你父亲早就盯……”转眼见陶语蓉云淡风轻的品着茶,周氏终于明白了女儿的意图。“你想把她带回国公府去?”
陶语蓉品茶不语,但意味已然明确。
……
婆子将夏筝带到了后罩的下人房,同院里的杂役小丫鬟住在一处。
小丫鬟都年纪小,自夏筝进来就都缩在一块,无一人敢靠近她,谁也拿不准夫人最后会如何安排她,活怕给自己惹上事。
夏筝并不在意那些畏惧排斥,选了最边角的位子躺下。
摸着身下刺人的草席,这一次夏筝才真切感受到了现实。
她真的重生了,真的改变了前世的死局。
此刻她无比庆幸前世自己硬着一口气撑过第一轮酷刑。
前世她被周氏抓住了后关在更后些的柴房内由婆子磋磨,那几个婆子手段厉害,她好几次险些晕过去,可都因惦念着团儿死咬着牙撑着,一直到第二日早晨,婆子累了,换班的来时闲聊了两句。
她迷蒙之间听到说二小姐启程回府了,带了三个丫鬟回去,那最漂亮的秋莹也被带走了。
有婆子是院外的,不明的问国公府难不成没丫鬟,二小姐还得从娘家带回去?
几个婆子便调笑起来,说哪里是带丫鬟,是特意给小公爷选通房的,这才选这么些花花艳艳的。
当时她自身难保,一心都想着团儿的病,并未在离自己遥远的主子的事上多想,直到重回这个节点,寻不到一条生路的时候,猛然记了起来。
而且这并不是第一次了。
半年前也有一次,二小姐回府探亲,之后与她娘交好的送菜婆子说二小姐从夫人的庄子上选了几个十五六岁的丫头,想来也是带回了国公府。
为什么庄子上的丫头没成为通房,这次又为什么要从侯府选貌美的,她无从得知。
但既二小姐三番两次给小公爷通房,可见这事当紧,那么她这张脸或许能为她,为她们一家搏一线生机。
虽一切都匆忙,可好在,搏成了。
至于镇国公府是不是更大的虎狼之窝,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小公爷顾逸之。
如今上京城名副其实的第一公子。
玉面如冠,身如修竹,学富五车,自入国子监起便是年年的科试魁首,十四岁便随镇国公行军作战,十七岁就在万军之中取下敌军首级,到如今才二十有三已然是累累军功,前途更是不可估量。
她只遥遥见过顾逸之一次,是在二小姐回门的时候。
上菜的丫鬟不小心撒了汤水,他为丫鬟解了围,并不似侯府主子一般盛气凌人,想来不是个难伺候的主。
只要攀附上,她应该就能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活好了,才有资格站起来论其他,才能让某些人付出应付的代价。
她绝不再任人鱼肉!
这一夜,夏筝到底是没睡安稳。
翌日一早她就被召到了外间。
“昨夜府医瞧过你妹妹了,今早已然退烧了。”
夏筝立即跪地磕头:“谢二小姐。”
等夏筝磕了三个响头,陶语蓉才幽幽道:“你也是个聪明的,当该知晓,父亲瞧上了你,我虽保得了你一时,保不了一世。”
夏筝怔愣了一瞬,背伏得更低,声音颤抖:“我……我死不足惜,求二小姐仁慈,莫波及我娘亲与小妹。”
话音还没落地,身边的大丫鬟采薇就适时伸手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小姐知晓你也是无奈,并不怪你,小姐的意思是,这侯府你是留不得了,不如随小姐一同回国公府伺候,你可愿意?”
夏筝睁大眼睛,蓄满泪水的眼里惊诧与感激交织,立即又屈膝跪了下去:“我愿意。”
“出了这个府门就得叫少夫人。”陶语蓉耐心提醒,“国公府一应俱全,你也不必收拾,且跟采薇去吧。”
不多耽搁,夏筝忙从地上爬起来就跟着采薇出门。
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娘和团儿。
但只要活着,总归有再见的那一日。
一直走到东角门,从打开的门能看到外面停着马车,周围站了三个花儿一样的丫鬟,和周围一干灰扑扑的婆子形成鲜明对比。
而三个里其中一个最为凸出。
肤白胜雪,桃眼尾扬,桃红色琵琶襟半袖配着一条藕粉色双蝶穿花裙,似一朵开得正艳的桃花,下巴微扬,眼底的高傲不屑半分不藏。
这应当就是前世婆子口中最漂亮的秋莹了。
她虽没见过,却也听过,她是夫人陪嫁的女儿,是丫鬟里身份高的。
另两个虽差了点,但也是各有特点。
一个笑眼弯弯,远瞧见人就侧身过来,显然是个会来事的。
另一个小脸圆圆,低头扣手,瞧着就娇憨。
采薇在门前停住脚,同夏筝道:“这是春芝,秋莹,冬林,你同她们一道在此候着,都安静些,莫自作聪明,更莫擅自行事。”
话到末尾采薇警示的扫过秋莹。
秋莹嘴角不服的嗫嚅了两下,到底是没开口,只扫眼和其他二人一样看向跟在后面的夏筝,顿时眼中腾起火来。
采薇似没瞧见的转身回走,没等完全走远,秋莹就鄙夷的冷哼道:“扮丑装傻,等的就是今日吧,一个烧火的贱婢,心计倒是厉害,是你们伙房里的那些老骚皮教的吧。”
果然是周氏身边的脸的,想来昨夜她娘就已经同秋莹说了。
只是这当着其他人大咧咧的就说了出来,可见这秋莹不是个脑子好的,完全是仗着娘老子在侯府得脸。
但如今还在侯府,夏筝不予理会,只走到最后的位置站定。
“你聋了不成?我同你说话呢!”见她无视自己,秋莹更是恼怒,伸手就要来拉扯。
旁边的笑眼弯弯的冬林忙拉住,“采薇姐姐方才交代了,不可喧闹,二小姐马上也要出来了。”
“装什么和事老,你算个什么东西。”厌恶的甩开冬林,用手帕擦了擦被拉住的手,但到底没再伸手,只狠刮了夏筝一眼。“别以为凭一张脸跟去了国公府就能成事,想得美,不信咱们走着瞧。”
一甩手,秋莹高昂着头不再看她。
冬林朝着夏筝笑了笑,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春芝则从始至终都低着头,鹌鹑似的。
夏筝也依旧如什么都没听到,但心里却是把秋莹先前的话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不是去了国公府就能成事?
四个各有春秋的丫鬟,一下子都塞进小公爷房内是太多了些。
难不成……要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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