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阁内,沈如筠忽视掉一道道偷偷打量自己的目光,施施然朝楼上行去。
簪花阁一共四层,越往上,首饰的用料和工艺越好,卖的价格也越贵,而第四层,则是有钱也未必能上。
沈如筠从未踏足过簪花阁的四楼,倒不是她的身份或者银钱不够,而是她对这样营销出来的高溢价商品毫无兴趣可言。
于她而言,一件首饰用料再好,工艺再强,世间再罕有,也不能在正常价格上翻个三四倍来卖。
行至三楼,沈如筠没再继续往上走,转而朝着角落处的金器行去。
“沈大人!”守在三楼的伙计立即迎上前,态度十分热络:“您要买什么?”
“可有孩童戴的器物?”沈如筠温声问道。
“有的有的!”伙计一面应承一面将人往前引,对着陈列出来的金器介绍道:“有珐琅金镯,金镶玉长命牌,玉如意,当然还有纯金的长命锁,您看您想要哪种类型的?”
“拿个金镶玉长命牌来瞧瞧。”沈如筠说着,视线随意一扫,最终定格在一个精致的莲花白玉冠上。
她伸手指向莲花白玉冠:“这个也拿来瞧瞧。”
闻言,伙计偷眼看了站在女子身侧的美男子一眼,很快收回视线,恭敬应承道:“是!”
不多时,十几块造型各异的长命牌连同莲花白玉冠一并呈到了沈如筠面前。
她伸手捻起一块长命牌细细打量,一面打量一面同身边人道:“试试这顶白玉冠,我瞧着与你还挺搭的!”
闻言,左云桉眼中隐晦的期待瞬间被愿望成真的欣喜所取代。
他强压下翘起的唇角,故作矜持道:“这会不会太贵重了些?”
沈如筠拿下一块长命牌的动作顿住,扭头表情古怪地看了男子一眼,在对上对方遮不住喜气的眉眼后心尖微颤,到嘴边的“那便算了”四字又生生咽了回去,转而温和道:“试试吧!”
“那好吧!”左云桉迅速松口,拿起莲花白玉冠就要往头上戴。
倏地,他视线定格在女子认真挑选长命牌的侧颜上,伸手点了点其中一块:“这块沙枣青的和田玉长命牌不错!”
“那就要这块了!”沈如筠冲伙计吩咐罢,扭头看向男子,却见对方微微弓着身子,手中端着莲花白玉冠并未戴上。
“为何不试戴,可是不喜欢?”沈如筠出言问道。
“头上的玉冠不方便取!”左云桉说着,又将身子压低几分:“可否劳烦大人为我戴上?”
闻言,沈如筠这才知晓对方生的什么心思。
她有些无语地横了男子一眼,却还是旁若无人地抬手为他取下头上玉冠,顺带将莲花白玉冠为他戴上。
左云桉扶了扶发冠,一双桃花眼笑得弯弯:“沈大人觉得如何?”
“挺好的!”沈如筠满意地点点头,扭头冲目瞪口呆的伙计道:“结账吧!”
“啊?是!”伙计回过神来,端着长命牌“噔噔噔”往楼下跑去。
沈如筠抬脚跟上,斜上方忽然传来一道慵懒女声:“沈大人,既来了簪花阁,为何不上四楼瞧瞧?”
沈如筠循声看去,就见一身着云锦百花裙的娇美女子斜倚在通往四楼的楼梯拐角处,此刻正微微垂着脑袋,满脸戏谑地望着她。
“五公主!”沈如筠拱手施以一礼,淡然道:“簪花阁四楼的首饰太贵,不在本官的考虑范畴内。”
“哦?”朱静怡以帕掩唇,一双含笑的眸轻轻扫过左云桉的脸,眼底登时闪过一抹惊艳:“可本公主觉得,三楼的首饰,配不上你身后这位公子呢!”
言罢,不待女子做出回应,她便冲男子勾了勾手指头:“公子可要上簪花阁四楼瞧瞧?正好簪花阁今日新来一顶黄沁飞羽冠,适合公子得紧!”
“公主好意,草民心领了,只是草民两袖空空,非能上簪花阁四楼的贵客,便不破坏簪花阁掌柜定下的规矩了!”左云桉拱手,微微垂着眼睫,语气十分客气。
“本公主请上楼的,便是这簪花阁的贵客!”朱静怡视线锁定男子俊美的面庞,以不容置喙的口吻道:“难不成,你要拂了本公主的面子?”
“五公主……”沈如筠上前一步,为女子抬手打断。
“沈大人这般紧张作甚,本公主又不会吃人,难不成,这位公子当真如传闻中所言那般,是你养在府中的面首?”朱静怡语气慵懒散漫,却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
“自然不是!”沈如筠矢口否认,在女子得意又高傲的目光中淡声补充道:“安公子是本官认定的未来夫婿!”
闻言,朱静怡瞬间变了脸色。
很快,她重新扬起笑容,朗声道:“沈大人离了萧小将军,就找了这么个货色?”
“要我说啊,女人性子就不当太倔,萧小将军愿意娶你时,你就当顺坡下驴,如今可倒好,招了这么个玩意儿,也不怕招人笑话!”
簪花阁三楼贵客不少,且不少人本就在暗中注意着这边,如今五公主一出声,登时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就连原本在二楼的客人,都有好几个走上阶梯站在通往三楼的拐角处引颈张望。
“五公主左一句萧小将军,右一句萧小将军,好似对萧小将军十分在意?”沈如筠抬眼,似笑非笑望着那立于高高的阶梯上的少女,唇角勾起戏谑弧度:“五公主至今未尚驸马,莫不是为了……”
她颇有深意地拖长尾调,却未将话言明,徒留遐想空间。
“沈如筠,你怎敢对本公主不敬的?”朱静怡瞬间冷脸,扬手将手中团扇朝女子脸上砸去。
沈如筠歪头,轻巧躲开对方软绵绵的攻击,唇角戏谑愈浓:“五公主说的什么话,本官只是在同您开玩笑罢了。”
“你这说的算是什么狗屁玩笑?”朱静怡身边的大宫女柳眉倒竖,指着女子的鼻子喝骂道:“五公主也是你能妄议的?”
“哦,不能玩笑吗?”沈如筠挑眉,面上笑意骤然消退,浑身散发出骇人的低气压:“如此说来,方才五公主说本官在府中养面首,不是在同本官开玩笑,而是在造本官的谣喽?”
言罢,她快步上前几步,一脚踏上通往四楼的楼梯。
“给本公主拦住她!”朱静怡花容失色,尖声道:“沈如筠,我可是公主,你若是敢乱来,本公主便让父皇罢了你的官!”
“五公主好大的威风啊!”沈如筠虽立于下位,气势却全然没被压半截,一双狐狸眼冷冷向上瞪着,仿佛蛰伏狩猎的野兽:“您既想将事情闹大,本官不介意参五公主一本,以权压人,妄图轻薄本官的未来夫婿,造谣朝廷命官……”
“沈如筠!”朱静怡抓狂地打断女子的言辞,气急败坏道:“本公主才不会对你那没用的小白脸感兴趣呢!”
“我就是笑你可怜,放着好好的萧小将军不要,最终只能捡个仅有皮相的小白脸做夫婿!”
“放眼整个京城,也没有如你这般低嫁的世家女,莫不是沈大人如今熬成老姑娘,心气儿也给熬没了?”
“想想也是,除了没能力想攀高枝的男人,几个男子会娶一个十八岁还云英未嫁的老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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