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空气一片死寂,唯有朱静怡声嘶力竭的哭喊在屋内回荡。
终于,朱崇礼再也憋忍不住,上前狠狠一脚踹在往日里最疼爱的妹妹肩膀上:“哭哭哭,就知道哭,当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便是她将责任一力承担,至多不过被削去封号贬为庶人,与现在有甚区别?偏她要拖萧亦然下水,多断他这个做兄长的一臂,简直是蠢得升天!
朱静怡吃痛倒地,哭得更大声了:“你凭什么怪我,你凭什么?明明是你……”
“闭嘴!”朱崇礼又踹了妹妹一脚,俊美的面庞因愤怒而生出几分扭曲。
沈如筠站在一旁饶有趣味地看戏,见状不由哂笑一声,转身施施然离去。
“沈如筠,你站住!”朱崇礼大步追上,一把扣住女子手腕,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如筠不语,手腕微动,轻巧挣开男子的桎梏,却被另一道高大身躯堵住去路。
她歪头瞥了眼神色阴鸷的萧亦然,倏地弯起唇角,回以讥嘲笑容。
“沈大人!”钱大人见状,大步朝女子跑去,却被对方抬手制止。
“时候不早了,钱大人早点回府歇息吧!”沈如筠温和道。
闻言,钱大人有些踟蹰,却见吴桑吴大人从御书房内行出,越过众人径自朝宫外行去,看都没多看沈如筠一眼。
钱大人犹豫片刻,拔腿朝吴大人追去:“吴大人,吴大人,你等等我……”
“借一步说话!”朱崇礼挑眉,语气不容置喙。
“好!”沈如筠应承,在二人的夹击下慢慢悠悠朝着宫外行去。
“沈如筠!”萧亦然率先开口,看向女子的目光透着彻骨恨意:“你今夜做局,就是为了整我,对吗?”
“萧小将军这是委屈上了?”沈如筠伸手搭上男子肩膀,笑得轻松惬意:“萧小将军,做人可得讲点道理,不是本官按头逼你给水彤下药,更不是本官让你做一对腌臜事留下证据,本官只是为好友讨要公道罢了,怎就成了做局整你?”
“今夜之事,你分明心里有数!”行至幽长无人的宫道上,萧亦然停下脚步,挡住女子的去路。
太子冲宫人使了个眼色,领路的宫人立即退开足足十丈远。
“沈如筠,实话说吧,你究竟想怎样?”朱崇礼挡住女子的后路,语调幽幽透着一股子狠劲。
在二人气势的倾轧下,沈如筠“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她看看面色阴沉满怀恨意的萧亦然,又看看皮笑肉不笑的太子,唇角翘起愉悦的弧度:“我想升官发财!”
“所以你便想踩着我上位?”萧亦然眸色愈冷,讥嘲道:“沈如筠,你只是一个女人,纵使你有通天的本事,也做不到服众!”
“萧小将军此言差矣,不是我踩着你上位,是你踩着我沈家上位,事后翻脸不做人,如你这般品行低劣德不配位之人,我让你回归原位,不是人之常情吗?”沈如筠迎上男子恼恨的目光,不疾不徐道:“至于能不能服众,萧小将军说得不算,一切以事实说话。”
“沈大人,升官发财,未必只有走前朝这一条路!”朱崇礼幽幽出声,已然算是明示。
闻言,沈如筠唇角翘起的弧度愈高。
她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逡巡,直白道:“太子殿下想驯服微臣,可是,萧小将军也想驯服微臣呢,如今你们联手,你抢他女人,不怕他记恨你吗?”
末了,不待对方接话,她又轻飘飘扫了萧亦然一眼:“萧小将军,本官若是被太子殿下驯服了,你跟着太子殿下,还睡得安稳吗?”
“你当初执意换亲,要将我踩入泥地里,不就是心中恨我,恨我处处压你一头,你想我雌伏在你身下,好彰显你男子汉大丈夫的雄风吗?”
言罢,她目光重新在二人间流转,笑得眉眼弯弯:“在针对我一事上,太子殿下与萧小将军是达不成同盟的,我建议,你们一拍两散,如此一来,太子殿下便不会被萧小将军所牵累,毕竟,自萧小将军投靠太子殿下以来,太子殿下可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呢。”
“先是因为与武将交往过密多次被参,继而在坑害我这件事上因为萧小将军的自大多次失手,耗费人力物力不说,还被断两臂,连带着名声都跟着萧小将军一起臭了!”
她越说二人脸色越黑,周身散发的低气压令人胆寒。
可沈如筠不是寻常人,她既不怕萧亦然,亦不怕太子殿下,莫说此刻只有他们三人在场,便是太子殿下的暗卫全都围上来,她都不带怵的。
“太子殿下,你与其想着如何征服我,不如想着怎么甩开萧小将军这尊瘟神!”沈如筠缓步走向太子,站定在他身侧,歪头看向距离自己三步之遥的萧亦然,幽幽道:“以萧小将军如今的名声地位,你甩开他,不会有哪位皇子想着将他捡去的,可你若是不甩开他,那么,今夜之事,还不一定往哪个方向传呢。”
“太子殿下,五公主可是你最疼爱的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啊,你为她冲冠一怒,同萧小将军割袍断义,世人才会相信,在那几起针对我与水彤的事情上你是无辜的,否则,他们便是你推出来为自己顶罪的羔羊。”
“殿下!”萧亦然低呼,急切道:“你不要听这个女人妖言蛊惑,五公主今日犯错,势必是中了她的圈套,否则那姓安的怎正好被五公主抓去,她又怎刚好卡着时间点去救下崔水彤。”
“照萧小将军的说法,太子殿下要先自查东宫,查出究竟是哪个叛徒告知我你们二人要冲水彤下手,又是精确到哪个时间点,具体在哪个方位,刘御史府上的哪间院子。”沈如筠语气轻飘飘的,透出戏谑笑意:“亦或者,查查萧小将军?”
“沈如筠!”萧亦然咬牙,恶狠狠地瞪着女子:“你不要再挑拨离间了!”
“萧小将军心慌了?”沈如筠唇角弧度扩大,不疾不徐道:“也是,萧小将军左右两位副将,一个因为强抢民女被罢了官,一个有求于本官,不敢对本官下手,你如今可用的人,当真都可信赖?”
末了,不待男子接话,她又转头看向太子,笑吟吟道:“太子殿下可知,高雄高大人家中老母快要病死了,只因高大人私下里求水彤为他母亲看诊,便被萧小将军买通他的表兄哄着高老夫人换了治病的药,啧啧,可怜高大人对萧小将军一片赤胆忠心,却换来这般对待,知晓此事之人,有几个能不心寒,又有几个能不生出异心?”
“太子殿下若是继续用这么一个安不了人心的无能之辈,只会被其拖下水,拖入无尽深渊中!”
言罢,她不去看二人反应,迈开长腿施施然朝宫道尽头行去。
“沈如筠!”萧亦然伸手去抓女子手腕,手上猝然一麻,无力地垂落身侧。
见状,朱崇礼眸色暗了暗,眼底复杂情绪翻涌。
“太子殿下,您莫要听那小女子信口胡诌,她这是在挑拨离间!”萧亦然急切辩驳道。
“本宫知晓!”朱崇礼微微颔首,只是语气冷淡,透着难掩的疏离。
萧亦然站在长长的宫道上,只觉今夜的夜风格大,吹得他有些站立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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