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黄老师。丽娟姐已经进手术室了，正在手术。”李晓云道。

“好，好，手术结束立马就打电话。你给杨力说，不用考虑钱的事，一定要用最好的药！”黄婉青叮嘱道。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手术室前盯着，一有情况立马会给你们打电话的。”李晓云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然后急匆匆的赶到了手术室前。

等待的时间是煎熬的，黄婉青不停地看着墙上挂着的闹钟，简直是度日如年。

“黄老师。”于丽挑开门帘进来，轻声道：“俩孩子都哭累了，又不让我靠近，俩人躺在炕上睡着了。我过来看看你。”

黄婉青咬了咬嘴唇，握着于丽的手哽咽道：“今天幸亏是杨力及时赶到，要不然真就是闯下大祸了！陈陆是我儿子，我自然是心疼的，可这不管人家丽娟的事儿啊，平白的让她遭了这难，我这心里头怎么过意的去？真是造孽啊！”

“黄老师，你别太激动了。这事儿哪能怪你，是你老大一家不是个东西，不管是因为啥怎么能下死手呢？这不是要断你的活路吗？”于丽也听说过他们两家的事儿，她是坚定不移的站在黄婉青这边的。

陈延亭是人家的丈夫，不管那画值多少钱，那都是人家老婆孩子的，哪有当大伯来抢的份？再说侄子遭了这大难，你们不帮忙也就算了，怎么还能上门抢，还出手伤人？看杨丽娟那情况，那一家人真是吓了死手，真要是落在陈陆身上，八成人就没了！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惊恐的捂住了嘴，“黄老师，这一家三口来者不善啊，他们不是想对杨丽娟下手，他们是想要陈陆的命啊！他们这也太狠心了，还一家人呢，哪有这么置人于死地的！”

黄婉青又何尝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他们的心思竟然会歹毒到这种程度，强闯进她家里行凶！这一次，她不会再放过他们了，哪怕是请律师，她也要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两人心情沉重，都没有注意到躺在床上的陈陆手指微动，就连眼睫毛也在剧烈的颤抖。

陈陆像是在一个暗黑无光的通道中走了很久很久，没有光也没有声音，他歇斯底里的喊着可就是动不了，就像是整个人被沥青包裹住一样，就连眼皮都沉重的抬不起来。

可他清醒的很，甚至可以感知到有人在呼喊自己。他想要回应，却是怎么也触碰不到。他们之间就像是隔了一层半透明的玻璃罩一样，他在一头，而他们在另一头。

他知道了很多事情，包括赵丹妮不再是他的未婚妻而成了他最好朋友梁建国的女朋友。一开始他很难过，甚至是恨，可是渐渐的也就平静了。

他就是心疼母亲，她是那么高傲的一个人，那么的喜欢舞台，喜欢戏曲，可就因为他，她放弃了所有一切就为了照顾他。眼看着她肉眼可见的瘦弱，曾经乌黑的秀发变得花白，他恨自己无能，可却是无法穿透这层隔开他们无形的玻璃罩。

有一段时间他甚至想要放弃，或许自己生命消逝，母亲也就不用再背负这样的负担了！他身体不能动，就用意识开始断绝身体再吸收营养。那段时间虽然母亲依然精心呵护，可他的身体还是出现了各种状况。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要尘埃落定时，他们来了。家里又开始有了欢声笑语，甚至于小孩的嬉闹，家中沉闷的气氛消散了，他也感觉到母亲生命力的回归，甚至时不时的还能听到她开腔唱戏，他能感受到母亲的思绪变化。

母亲更加精心的呵护他，还说他活着就是希望。他希望母亲好，所以也不再颓废，顺着熟悉的戏腔靠近，再靠近，慢慢的他似乎能感受到微弱的光，虽然不能一拳打破那层隔阂，但是他知道他离她们更近了一步。

刚才剧烈的冲击几乎要冲破那层隔阂，他甚至能感受到压在身上的力度，还有熟悉声音，那个熟悉的名字。

不行，自己不能再这么躺下去了，他必须得起来保护母亲，保护这个家，还有他们。

于丽无意转头看了陈陆一眼，惊呼道：“陈，陈陆他眼睛动了！”

“什么？你说什么？”黄婉青急忙也去看儿子，见儿子和平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她也抱有一丝奢望，“陈陆？陈陆？于丽，你真看见陈陆眼睛动了？”

“是啊，我刚转过来就看到他眼睫毛动，而且是很厉害的那种动，就像是要睁眼一眼。真的，我绝对没看错！”于丽一脸保证的说道，“这可是好现象啊，黄老师，得赶紧请大夫过来看看，说不定陈陆就要醒来了呢！”

黄婉青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脸，她做梦都想着儿子能醒来，可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次看到儿子睁眼，可儿子依然没有醒来。她现在都不敢有奢望了。而且现在最紧要的是丽娟的伤，只要她平安无事，哪怕把这座院子卖了她也愿意！

黄婉青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他要是真的能醒来就好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丽娟，也不知道手术进行的怎么样了？”她起身又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说起杨丽娟，于丽就想到那俩个可怜的孩子也是忍不住的叹气，“她一个女人单身带着这俩孩子可真是不容易。我见了她也不敢问，就算是离婚，这她婆家难道一个都不管吗？”

黄婉青冷哼一声，道：“那一家都不是人，不提也罢。”

“黄老师，你认识丽娟的婆家人？”于丽好奇的问道。

黄婉青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帮儿子把毯子往上拉了拉，道：“也是冤孽，杨丽娟的前夫就是我家陈陆救的那没良心的梁建国！他在村里头早就结婚了，孩子都有了两个，就是妮妮和虎子。进城后就一直瞒着他已婚的身份，工作稳定之后就闹着离婚，怕影响他前程，连孩子都不要，直接把娘仨个赶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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