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是漫长的，杨丽娟倒不觉得乏味，陈陆屋里有一整面墙做的书架，有关于新闻学和机械的书籍，剩余的都是古今中外的文学作品。

她搬过来的时候黄婉青让她看着处理这些书籍，她把书籍分类，专业性不感兴趣的放在了高处，文学作品放在了自己容易够得着的地方，这样漫漫长夜可以看书打发时间。

有时候她也会读给他听，顺便分享自己的读后感，也会在读《红楼梦》时，唱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给他听。

他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不管她说什么都不会反驳，这一点，她很是满意。

寒冬的夜清冷又漫长，冷白的月光透过窗帘飘洒进来，影影绰绰的。

杨丽娟正睡得迷迷糊糊却感觉似乎有人正盯着自己，她睡眼朦胧的睁眼，就看到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就杵在她面前，吓得她抬腿就跳下了床，发出噗通一声闷响，差点儿跌个狗吃屎。

原本这没什么好吓人的，她为了方便照顾陈陆一直就和他睡在一张床上，可关键是他现在睁眼了，睁眼了呀！

什么情况？死不瞑目？

她本能的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却看见他眼睛费力的眨了一下。

“活，活的。”杨丽娟的声音都在颤抖，“你，你这是醒了？”

说话间她快速的打开灯，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就去敲黄婉青的门，“妈，妈！”

急促的敲门声让黄婉青心惊，她飞快起身开门，“怎么了？是不是陈陆出什么情况了？”

杨丽娟急得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直接把她拉到屋里让她自己看。

一进屋她就看到了依然躺在床上的儿子，不同的是他睁着眼睛。她没看错，他眼睛是睁开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脸部的表情也在努力的做出微弱的变化。

“陈陆？”

黄婉青跌跌撞撞的走到床边，激动的两手止不住颤抖，她很想抱抱儿子，却是被杨丽娟拦住。

“妈，先别碰。现在也不知道他的身体状况怎么样，别造成二次伤害了。我现在就打120，让医生来看看再做决定。”杨丽娟冷静道。

黄婉青连连点头，一点儿都不敢再碰儿子，半跪在床边，泪眼婆娑的看着他，“陈陆，你真的醒了吗？你要是能听见妈说话，就眨眨眼睛。”

陈陆极力控制着眼部肌肉想要做出回应，可是这身体就像不是他自己似的，努力了半天，才缓慢而坚定的眨了一下眼睛。

黄婉青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看着儿子回应，然后喜极而泣，握住拳头一下一下敲击地面释放着自己的情绪，“臭小子，你可醒来了！”

杨丽娟安静的站在一旁没有说话，聚精会神听着门外的动静。

不多时就听到了救护车传来的汽笛声，杨丽娟飞快的跑出去开门，又帮着护士把陈陆抬上救护车，黄婉青跟着去医院，她则留在家里照顾两个孩子。

看着救护车走远，杨丽娟这才关门返回家中。

这么大的动静，两个孩子也早醒了过来，看穿着白大褂医护人员忙进忙出的抬人，俩人吓坏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不敢去打扰，就静静的站在窗户前看着。

见杨丽娟进屋，两人直接就扑过来抱住了她的腰，急切的问道：“妈妈，爸爸他怎么了？”

“别怕，没事。是，是爸爸醒来了。”杨丽娟微微皱眉，道。

她不知道陈陆醒来会对自己未来的生活产生什么影响，但是不管如何她现在已经有了养活自己和孩子的能力，所以不管事情会朝着哪方面发展，她心里都是有底的。

俩孩子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妈妈，是不是他以后就不睡觉了？”承轩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问道。

杨丽娟捏了捏他的小脸，笑道：“对呀，他睡够了就醒来了。时间还早，睡觉吧，今天晚上妈妈陪你们睡。”

为了不扰民，救护车的汽笛声已经尽量放到最低了，可冬天的夜里实在是太安静了，所以还是扰了许多人的清梦。

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周萍霞和于丽就一脸哀痛敲开了陈陆家的门来询问情况。

在得知陈陆半夜被救护车拉到了医院，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面色沉痛，“丽娟，你也想开些。说句不好听的，他走了他不受罪你和黄老师负担也轻了。”

“不， 不是，你们都误会了。陈陆他没事，他醒来了！”杨丽娟赶紧解释道。

“啊？什么？你说陈陆醒了？”俩人一脸的不可思议，她们以为是陈陆是半夜不好了所以被拉到了医院抢救，毕竟躺在床上快一年了，出现这种情况也是见怪不怪，没想到却是陈陆醒了！

“哎呀，真的呀？这可真是老天开眼了，天大的喜事呀！”周萍霞激动的拍手，“陈陆醒了，丽娟，你可是天大的好福气呀！陈陆可是个好小伙子，你这福气在后头呢！”

杨丽娟礼貌的微笑着，没有接话。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或许人家心里还有赵丹妮也说不定，她不会让自己再次陷入争议之中。

两人又问了一些细节然后就一起离开了。

很快陈陆醒来的消息就像是插上了翅膀传到了街坊邻居的耳朵里。

作为陈陆的发小，杨力和雷子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医院。

打听到陈陆住的病房之后，两人几乎是飞奔过去的。

“陈陆，我，杨力，还认识吗？”杨力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道。

“还有，我还有我，雷子呀！”李雷拍着胸口，激动道。

俩人屏住呼吸，眼睛也是一眨都不敢眨的看着陈陆，就见他费力的眨了一下眼睛，表示自己的意思。

“记得，他记得咱们！”李雷激动道。

“臭小子，好样的！”杨力也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医生说他的思维意识很清楚，什么都知道，就是暂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需要恢复一段时间再看。”黄婉青道。

“那就是有恢复的希望了。真是太好了！”两人都真心替他高兴。

“是啊，是啊。”黄婉青脸上掩饰不住的欢喜，她现在都感觉好像在梦里一样，她的儿子真的回来了！

“你们这么早过来吃早饭没有，我去给你们买吧。”黄婉青热情道。

她现在浑身用不完的劲儿，半夜来到医院后陪着儿子做检查，刚才安置下来，可她一点儿都不累。

“黄老师，吃过了，我们路上都吃过了。您别麻烦了，我还要赶着去上班，只要得空了我就来看陈陆。”杨力笑道，又对陈陆道：“好好养着，我俩还等你打篮球呢。”

看到陈陆回应，两人都很是高兴，又和黄婉青说了两句话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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