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渝红着一双眼睛,眸中尽是愤怒与厌恶。
他伸手指着柳沐倾,仿佛失了心智的疯子一般:“柳沐倾,你这个毒妇!贱人!是你害了韵儿,是你要害死我的孩子!”
柳沐倾没有言语,只用看傻子似的眼神淡淡看了林霄渝一眼。
老夫人在愤怒的同时,更有种洗去阴霾、扬眉吐气的畅快感,这些日子一直憋在她心头的恶气,如今总算可以尽数还给柳沐倾了!
老夫人恶狠狠地瞪着柳沐倾:“来人,将这个毒妇拖出去,打断双腿!”
几个婆子领了命,一个个挽着袖子走向柳沐倾。
梅霜和杏暖立刻一左一右护在柳沐倾身边,仿佛随时准备同这些人拼命。
谁也没有注意,有几条周身五彩斑斓的小蛇悄悄自花圃中探出了小脑袋,无声地吐着信子,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且慢!”
柳沐倾做为一个还算合格的“演员”,自然要等对方情绪到位了再出手,否则又如何能狠狠打她们的脸呢?
老夫人只当柳沐倾是在做最后的挣扎,微仰着下巴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要狡辩的?”
柳沐倾幽幽叹了口气:“祖母,孙媳以为您老谋深算,应当能耐得住性子才是。可今日瞧着,祖母行事竟这般鲁莽,实在叫孙媳失望。”
老夫人面色一暗:“死到临头还嘴硬,还不快将人拖下去!”
柳沐倾讽刺道:“祖母尚未将盒子打开,便要强行给孙媳定罪,未免太心急了些吧?”
被柳沐倾这么一说,众人仿佛才察觉到那木盒还是合上的。
是啊,盒子都还未打开,谁又知道里面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老夫人方才确实是急于给柳沐倾定罪,加之笃定里头装的定是那未用完的药,这才忽略了这一茬。
此时被当众指出来,脸上不禁有些挂不住,但还是硬着头皮怒斥道:“胡搅蛮缠!这盒子里除了装药,还能装些什么?”
柳沐倾玩味地看着老夫人:“既如此,那就烦请这位妈妈将盒子当众打开。”
拿着盒子的乃是尤妈妈,她自然不会听柳沐倾的意思,而是转头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您看……”
老夫人冷笑一声,板上钉钉的事,还有何可担心的?
此番不过是柳沐倾拖延时间的手段罢了,她大手一挥:“打开!”
尤妈妈领了命,当即将那盒子缓缓打开。
老夫人则依旧是那副睥睨一切的模样,轻蔑的目光始终落在柳沐倾身上,那眼神分明是在看一块砧板上的鱼肉,而她则是那挥刀的屠夫。
待那盒子被完全打开,老夫人看都没看一眼,便厉声喝道:“柳沐倾,你可要看清楚些,证据确凿,此番你可还有话说?”
柳沐倾噗嗤一声,直接笑了出来:“祖母,该看清楚的人是你才对。”
尤妈妈搭眼瞧了一番,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老夫人,这,这盒子里放的……”
老夫人没好气地瞪了尤妈妈一眼:“大惊小怪……”
只是接下来的话她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也被盒子里的东西惊住了。
怎……怎么会?!
柳沐倾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祖母,您这次可看清了?您可不能仗着自己老眼昏花,便随意冤枉孙媳,孙媳可是会伤心的。”
说着,又假装难过地拿帕子按了按眼角。
林霄渝也在往盒子里看,待看清后,同样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老夫人起初还疑心是自己看错了,直接把盒子抢了过来,瞪着眼睛往里看。
可无论她怎么瞧,那盒子里也只有一张叠得板板正正的纸张。
这……这怎么可能?
老夫人瞪圆了双眼,她明明已经让沁玉做了安排,可这盒子中的信物却又由不得她不信。
难道是沁玉背叛了自己?
老夫人双手颤颤巍巍,一个不留神,那盒子直接摔在了地上,里面的纸张随之飘落出来。
林霄渝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借着微弱的亮光,瞧清了上面的字。
老夫人咬紧牙关,嘴唇微微颤抖:“念出来!”
她倒要看看柳沐倾究竟在耍什么花招!
“民女柳沐倾,虽不得世子宠爱,但仍旧虔诚盼望世子与楚姨娘能够一生交好。
楚姨娘身怀有孕,民女诚心盼望楚姨娘能顺利产下侯府子嗣,为侯府开枝散叶。
侯府老夫人诚心礼佛,一向慈善,民女诚盼祖母能够平安顺遂,长命无忧。
民女一介妇人,不能为世子分忧,但求苍天保佑世子将侯府发扬光大,屹立不倒。
为得此愿,民女愿日日茹素,为侯府祈福!”
纸张的结尾,是柳沐倾的署名。
柳沐倾用帕子捂着脸,不行了,她快听吐了。
林霄渝看着纸上娟秀的字体,却是两眼含泪,双手颤抖,心中更是无限悔恨。
沐倾如此善解人意,又心地善良,岂会做出那等伤天害理之事?
可他先前竟那样误会于她,甚至一度想要休弃她,他真是该死!
片刻后,林霄渝抬起头来,满脸懊悔自责地看向柳沐倾,心里更是如同被针扎似的一阵阵刺痛。
他张了几次口,才用艰涩的声音吐出一句:“沐倾,是为夫错怪你了。”
柳沐倾见状,立刻进入演戏状态,捏着帕子轻轻擦了擦眼角:“世子此番做法,当真是彻底寒了妾身的心!这信,便不作数了!”
说罢,柳沐倾直接将那纸张抢了过来,当着众人的面,将那张纸撕了个粉碎。
这上头的内容本就是装装样子,自然不能真的作数。
她只有盼着这些个渣渣倒大霉的,可不会盼着他们飞黄腾达,那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随着那碎掉的纸片飘落一地,林霄渝的心也跟着坠入了谷底。
柳沐倾这般真诚待他,甚至还爱屋及乌,愿意为楚韵儿祈福,可他呢?
他只会一次又一次地伤她的心,一次又一次地让她伤心、绝望。
再瞧瞧老夫人,她整个人仿佛是被人吸干了元气一般,瞬间萎靡下来,连站都站不稳了。
旁边的尤妈妈见状,赶紧伸手去扶老夫人,生怕她下一秒便会栽倒在地。
老夫人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似是真的丢了魂魄一般。
不过虽面上瞧着彻底没了精气神,可老夫人的思绪却已是转了几圈了。
眼下悦兰苑没搜到剩下的药草,那这些药草又会在何处?
难不成是……
老夫人刚思及此处,便听柳沐倾哽咽着道:“祖母,这悦兰苑您也搜了,这树您也挖了,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寿安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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