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已经有了想法,沈珍珠打算明天涨潮就行动。
准备和许清桉说的时候,谁知道许清桉坐在角落里,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她觉得奇怪,就走近看了看。而后他还是没什么反应,手掌紧紧地捏着,整个人都是紧绷的状态,沈珍珠觉得奇怪,好端端的,这是怎的了?
叫了两声他都没有搭理,随后沈珍珠就凑着他的脸,还没有看清楚,许清桉就把她推开,而后站起来。
双眼无神,站在原地,固执地想要往外走,在他眼里,是压根都没有沈珍珠的。
一看他这样就不正常。但是这里本来就是孤岛,渔村里面也没有什么大夫。
又是半夜三更,所以这会儿也靠不了别人。沈珍珠这才想起来,白日里他是有些不对劲儿。但是之后也一直都没有表现出来哪里不正常。
这会儿是怎么都觉得不太对,按照常理也不该如此。
他步伐很快,自己一个人走出去,外面还在下雨,本来就是冬日,风很冷,沈珍珠刚跟着出门鼻头就红了。
海浪的声音很大,周围都是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清。
她一直都在喊:“许清桉!”
但是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应她的喊声,有的只不过是无穷无尽的海浪声音。
谁知道许清桉一路上来到了孤岛边缘,平日里他都不怎么靠近的。
因为许清桉不通水性,即便是来这里很久,和沈珍珠他们在海边长大的孩子习性压根不一样。
这会儿站在这里,实在反常,沈珍珠赶紧过去拽着他。
吼道:“许清桉,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那边的许清桉一脸崩溃,而后蹲下来使劲儿地用手扣自己的胳膊,上面已经有很多的血迹。不断地说道:“我没错……”
一边说,一边赤脚行走于黏腻的沙土上,风冷得要命,但是他像是感受不到一般。
只是不断地走,眼里还有无助和迷茫。
沈珍珠拽着他,道:“够了,许清桉你要去死吗?”她努力的看着他眼睛,想要仔细看出他在想什么。到底是被困在了怎么样痛苦的梦境里……
可是本来无神的眼睛,盯着她一下子凶横起来,而后用手掐着她脖子:
“有错的是你们,从来都是你们!虚伪、自私。何以为王侯,何以为长辈,何以侍君侍天下?”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杀!全都杀光……”
一边说一边激动地掐她,男女之间力量本来就悬殊,许清桉这一下,让她毫无还手之力。
她这会儿唇角发白,眼睛也是有些发黑,整个人的脑袋都有些不清醒了。
浑身酥麻得厉害,好似已经没有了知觉,整个人就像是不行了一样。
许清桉看着她笑,眼里都是无穷无尽的嫌弃和厌恶:“杀!都杀光了。君不配为君,臣子不配为臣子!王侯将相又如何?虚伪自私!”
“活着……为什么不能活着。怎么会有贱命……平等,应当平等……”
沈珍珠一直都在挣扎,努力从喉头挤出话语,若是再不挣扎,她真的要被掐死了。
“许……”
“许清桉!你给我放手!好好地看清楚我是谁!”
一边说一边啐了一口血,但是许清桉的力道越收越紧,最重要的是没有意识。
在许清桉凄厉而又发红发疯的眼睛里,她看见了自己的妻子,看见了被自己拽在手上,奄奄一息的沈珍珠。
此时此刻的他有片刻的清醒,赶紧把手放开。他无比嫌弃自己。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就像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厉诡。
他是厉诡中的坏种,贪婪地吸收着属于自己的光,贪婪的想要多看看沈珍珠一眼。
早该滚的,他早该死的。他这样的人不应该就去打扰别人的一生,不应该因为想要靠近她,就愿意打开心交流。
他注定孤僻,也注定永久都是那样的黑暗,浑身都是黑色的脏污,永远都没办法干净了。
像他这样本来就应该死掉的垃圾,就不该活着。
沈珍珠坐在地上开始疯狂的咳嗽,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
许清桉好似是已经接受不了,不断地用手搓自己的皮。
沈珍珠靠近,他道:“脏。”
而后,一跃跃入海中,整个就是寻死的迹象,但又好像不是,好似是沉浸在什么回忆中,虽然他是自己掉下去,但是沈珍珠仔细看清楚,发现他这个人其实是在记忆中有那么人推下去的。
他这会儿好似也是模拟被推下去的感觉,而后就“噗通”一声,淹没进去浪潮里。
沈珍珠暗骂一声,也跟着跳下去。
许清桉是真的不消停,这病犯了就是这样,就像是抽风一般,但是内心吐槽,这面上还是着急的要命。
所幸没有沉底,刚刚跳下去她就进去了,这会儿也能快速地把人捞上来。
幸好沈珍珠准备出门的时候在整理自己明天去水杉林的东西,所以绳子也还是绑在腰间的。
她用绳子绑着许清桉,而后往上不断地游,沈珍珠把绳子绑在上面的礁石块之后,而后才大口喘气,借着礁石块的力量把许清桉拖上来。
因为她力气小,实在没有办法把一个成年男人捞上来。
所幸,一炷香的功夫沈珍珠就把人捞上来了。
她骂骂咧咧地按压许清桉的胸腔,而后让他把水吐出来之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这癔症过去没有……之前就问过大夫,大夫说了是没办法医治,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犯病的时候陪着他。
这病就是伴随着一生的疾病。那时候许清桉在虎子家门口的歪脖子树那里犯病,沈珍珠没有觉得多厉害,因为好像没多久就恢复正常了。
但是这会儿……许清桉整个人的症状很厉害。而且还是受了刺激变成这样。
方才的那些话,她听的一清二楚,全部都是大逆不道之言。分分钟可以拉去砍头的地步。
沈珍珠一个现代人都不敢说,未曾想他平日里不过是一个闷葫芦,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皱着眉头,没办法扛着回去,只能用自己单薄的身子继续拖回去。
许清桉浑身都是黏腻的沙子,发冠早已散开,平日里珍爱的衣衫已经不成样子。
不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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