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起身，漠漠地注视身前道路。那条距离之上，是一个个倒退的脚印，并且一段段不算短的距离中，皆是拖着长长一条血。

看向台上，张家众人伸长脖子看着他，脸上皆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张明泉更是双拳握到骨节发白，面色惨淡。

他们后方，无数张家子弟或面露期许，或神情火热，见他望过来，一个个朝他挥手，露出鼓励的笑容。

这一刻，已经几乎没有人觉得他能赢。

不过他们都是觉得，这个站在赛场上的少年，做的很好很好了。他只是年纪太小，他还缺一些时间。

所以哪怕他败了，也是已然是所有人心中，真正的家族第一人。

就连张进张俭，都是攥紧双拳，目光中暗暗透出一抹担忧。

张羽从这些人眼中看到了不甘，却没有看到绝望。

就算明知要输，也要像赢一样。

张羽忽然笑了。

原来如此！

忽然觉得，张家其实也还不赖。

“不过，”张羽笑了笑，轻拭嘴角血迹，“被揍的有些狼狈了。”

“行了元吉，好好打，赢不了可真没脸回家了！”

闻言，苦战中的元吉青筋暴起，以纯粹的兽力爆发和吃痛的能耐，硬抗住了炎豹。

它打散又一道雷蛇，傲然立在场中，旋即像个人一样，长长叹了口气。

那般模样，似乎对炎豹充满了无奈，又像是并未将其放在眼里。

“放心，不会让你输的那么轻松，人总要为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拳上光芒映照下，洪辰脸色显得分外狰狞，他扯扯嘴角，对张羽的姿态颇为不屑。

“万兽途，没参加过吧！”

面对洪辰那几乎不加掩饰的嘲讽，张羽沉默片刻，露出笑脸。

随后，他不再如之前那般严阵以待，反而闲适地拍拍衣上尘土，道：“我在里面遇到了一些很厉害的家伙，也挺点背，被踢出来了。”

“当然，就算坚持到最后，大概是赢不到名次。那些家伙，没一个让人省心，绝不允许别人骑在他们头上。”

“其实刚开始，我就有种很怪的感觉，也一直疑惑，费劲心力参加试炼，见识了一些了不得的家伙，证明自己的井底之蛙，到底图什么。似乎除了头疼，什么也没得到...”

话音一顿，张羽瞧着洪辰先是冷笑，继而嘲弄的面孔，含笑道：“现在忽然有些明白了，至少我能让你这种人，看看世界有多大。”

他抬起手掌向前伸去，前掌弯了弯，道：“有什么手段赶紧用出来吧，不然，你会死的很快，很快很快！”

张羽的变化，以及那不算轻声的言语，很容易被人捕捉。

他参加万兽途后，重伤而出的事情，不少人也都听闻。只是那试炼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及他到底为何受伤，青尾狸去了哪里，却是一点风声都未曾传出。

即便张明泉，也没能从张羽口中问出什么。

自然而然地，大家就都认为张羽在那试炼中，没闯出名堂，反而是被教训的有些丢人，方才讳莫如深。

只是眼下场合中，张羽主动提及此事，倒是让不少人出乎意料。

并且听了一番话后，不少人生出了莫名的感觉，之前的传闻，貌似都只是猜测，真正的情况，似乎唯有张羽知晓。

这个家伙，真是被人教训得不敢说话么？

“你挺能说，没事，等你躺下了，随你怎么说。”洪辰冷笑，并未因为张羽的变化，而出现什么波动。

他双拳暴起，火焰雷电迅速攀附而上，又是开始融合。令人为之侧目兽力，也是再度激发。

身影一闪，爆裂的攻击轰然降临。

这一击的狂猛，誓要让张羽退无可退。

只是这一次，出现了所有人，包括洪家与张家，乃至秦源，都是未曾想象过的情况。

面对那气势汹汹、足以令所有小辈心生绝望的一拳，张羽没有退。后者只左手抬起，双指并拢，隐约呈现红蓝之色的兽力，轻轻将其覆盖。

条条好似树叶脉络、又如同人体经脉般的脉线，在骨节光点微微一亮之后，蜿蜒生长，如同鲜活生命攀附于指上。

双指也是这般变化下，呈现出微微透明的色彩。

到得此刻，张羽终究是放开手脚，真正借取兽力。

而后在那漫天目光中，他淡然一笑，一指飘然而出，轻的仿佛羽毛。

洪辰目露疑惑，对方的攻击，并未让他感觉到丝毫威胁。

不过此刻已无需多想，他满脸狞笑，紧绷双拳，饱含力道的拳头狠狠向双指砸去。

那等姿态，是想将双指连同张羽的左手，一并砸碎。

只不过下一刻，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紧接着一种极端不安的情绪，在其心底无法遏制的疯狂滋生。

拳头与那似羽的一指刚一接触，有如无物，可转瞬间，就是被一股足以将其直接撕裂般的恐怖蛮力，以一种无法抵御的蛮横姿态，瞬间击溃。

那一指斩破了烈焰，斩破了雷电，也斩破了战技虎豹手。

仿佛无论拿出何种手段，都会在这一指之前自动断开。

如入无人之境，在天地间的一片冷吸之声中，张羽直接将洪辰掌心洞穿，指尖滑动，切开半边手掌的同时，仍去势不减，朝着其胸膛刺去。

“神脉指！”

高座之上，秦源陡然间瞪大了老眼，茶杯从手中落下，摔得粉粹。

老脸之上，尽是浓浓地难以置信。

“青玄段氏的神脉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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