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岁晚当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也没有看向洗手间的方向,弯腰倒了杯热水给他。
夏斯年喝了一口,脸上终于被热气蒸出一丝血色。
今天她还没到中午就来了,来了之后又靠着窗户半天不说话。
似是在思考着怎么开口。
夏斯年指腹划过透明玻璃杯,暖意浸入皮肉,半晌微微收紧。
他也在想怎么开口。
“岁晚……”
“斯年哥……”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愣住了。
夏斯年仰头喝了一口温水,在她开口之前说:“我先说。”
云岁晚点头,看着他苍白俊秀的眉眼。
“我想清楚了,”他垂下眼睫,笑:“岁晚,我们去国外吧。”
云岁晚怔住,当初她劝他去国外治疗,嘴皮子磨破都没能让他回心转意。
说他和她都生在南城,又在南城长大,非严格意义上的家也在南城,就算最后……也想落叶归根。
一说起这个,云岁晚再想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后来,他意志坚定,她又重新回到季家,生活越来越稳定,就没再提起过。
现在夏斯年改变主意,她的证件却已经不在自己手里。
但能同意出国治疗,希望也更大一分。
云岁晚不确定自己在领证之前,还有没有拿到证件的机会,到那时又是否来得及逃走。
就算她拿到了证件,只要在任何地方用到身份信息,季宴礼就会马上找到她。
要想逃走而且不被他抓到,很难。
无论如何得先稳住夏斯年才行,至少得让他先出国。
“好,斯年哥。”她声音轻而缓,如同山涧缓缓流动的溪水,说:“我们后天就走。”
“可以。”
没有问她为什么这么急,夏斯年又一次躲开她逆着阳光的视线。
温水来到胃里反而变得冰凉,压住那股恶心时,却刺激的其他地方更加难受。
他不知道自己之前擅自做的的决定对岁晚来说,是福还是祸。
更不知道此时此刻做的决定,对她来说是不是对的。
夏斯年能感受到自己这段时间的身体越来越不如一天。
生命宛如指尖的流沙般握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流逝。
之前在有希望的时候,他觉得前方天光大亮,癌症都能熬过去,世上也就没有什么难事了。
也曾对……抱有过奢望……
夏斯年看着地上投落着的云岁晚纤细的影子,默默出神。
如今看来,还是他太贪心,也高兴地太早。
现在的自己,已经配不上她。
云岁晚照例在医院待了一个小时。
下午准时下班,这些天,季宴礼天天带着微微去公司。
进一步熟了之后,微微也越来越黏着他。
云岁晚回到家时,没有看到人,他们头一次比平时晚了。
她记得晚上要给季宴礼下厨。
心情不怎么好,下意识找茶几桌下面的烟时,没找到,不知道被季宴礼收到了哪儿。
自从发现她抽烟,季宴礼把她所有的烟换成了和他一样的,味道不难闻,危害也没那么大。
现在渐渐很难再在家里发现烟的存在。
云岁晚只能作罢,回忆那天给斯年哥做了什么,走进厨房给自己带上围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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