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1 / 2)

厉家人要转道去上党郡,方向与邺县相悖,要往西北走。他们临时修整的山头在邺县南部,沿着来时的路下山便可。

一家三口一改随缘的赶路风格,明确了目标,信心满满地踏上路途,然后迷了两次路,纠正了两次,方才在夜半时分踏上邺县西北去往上党郡的那条官道。

他们多走了些冤枉路,也谁都不埋怨谁,反倒经过一些曲折找到对的路时,还都挺高兴。

林秀平坐在驴车上,困倦出声:“找个地方,你们父女俩歇歇脚吧。”

她多数时间都坐在驴车上,只路不好时下来步行,尚且疲惫不堪,更何况全程靠双腿的父女俩。

驴子踢踏的也慢了。

人畜皆疲。

厉蒙开始找合适的歇脚处,半个时辰后,他们路过一个空无一人的废弃茶水棚,便停了下来。

厉长瑛打了个哈欠,进到棚子里,便捞过个破长凳,一屁股坐下。

长凳腿已瘘烂,不堪她粗暴的动作,直接折腿儿。

厉长瑛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随着“咔嚓”的断裂声栽在了地上。

林秀平吓一跳,“阿瑛!”

厉长瑛短短地回应了一声,手扶着桌子坐起,“我没事儿。”

林秀平放松,叮嘱:“小心些。”

不远处,厉蒙正在拴驴,随口道:“她皮糙肉厚,摔一下更结实。”

厉长瑛在哪儿摔倒,直接就在哪儿歇着,屈膝踩在长凳板上,揉捏着小腿,松解使用过度而紧绷的肌肉。

厉蒙松开了绑着的驴嘴,让它也松快松快,吃点儿歇着。

“啊--哦,啊哦--”

驴嘴一自由,就开始嚎。

厉长瑛嫌它叫得难听,“要不还是堵上吧。”

林秀平维护:“先前它憋狠了,叫两嗓子不碍事儿,左右也没人……”

她话音刚落,路的前方便传来一串儿驴叫。

他们家的驴一听,叫得更欢。

那头回应的叫声也越来越大。

还呼应上了。

厉长瑛看向她娘,这是没人?这还有驴呢。

林秀平:“……”

深更半夜,恶木穷林,人不比野兽无害。

厉蒙和厉长瑛皆提高警惕,看似平常的姿势,随时能够反攻。林秀平也后退到父女俩防护的角落里,不妨碍不拖累他们。

不多时,四个男人牵着一头驴出现在茶水棚外。

这附近只有这么一个歇脚处。

四人走进茶水棚时,借着厉家人点起的火,打量了他们几眼。

父女俩回视。

双方都在衡量对方的武力和危险性。

茶水棚里有三张桌子,厉家靠边占了一张,他们选了另一张靠边的桌子坐下。

不言而喻。

井水不犯河水。

厉家父女俩收回视线,但也没有放松警惕。

而两头陌生驴隔着茶水棚,好像隔着银河的牛郎织女,叫声此起彼伏,扰人耳朵。

那头的一个男人先不耐烦了,骂了一句:“再叫,剁了你这畜生做火烧!”

厉家不想惹麻烦,厉长瑛起身,重新绑住了自家驴的嘴。

它还不乐意,鼻子冲着厉长瑛喷气儿,蹄子蠢蠢欲动。

厉长瑛粗暴地甩了它一巴掌,落在驴头上。

对面驴俩眼睛瞪得像铜铃,瞬间也老实了。

深夜回归了应有的静谧。

厉长瑛坐回到桌边,低声道:“水烧开喝完,咱们就走吧。”

厉蒙和林秀平皆点头。

另一侧,四个男人闲坐着,低声聊了起来——

“咱们接下来咋办?回邺县吗?”

“这才出来一天半,回去太早了。”

“也是。”

“这趟活儿,捞个驴也不亏了,回去都咬死了口风,否则传出去,影响以后接活儿。”

“大哥你放心,兄弟几个都有数。”

“你们也听到了,那小子家人失踪了。他们不知道,咱们能不知道吗?很有可能是被流民拐走,卖去突厥做奴隶。”

“那些人下手可比咱们狠多了,他自个儿不要命,咱们哥几个犯不着陪着他疯。”

“是,咱们又没下死手,还留了他一条命呢。”

“不过那小白脸身板儿弱得很,你看他挨了几下就倒地动不了,说不准晕死过去,啥时候就被野兽啃了呢。”

“那也怪不了咱们。”

四个人说着,还故意笑得大声,明显是说给厉家人听,恐吓他们。

林秀平垂眼看不出神色。

厉蒙和厉长瑛则是面不改色,无动于衷。

如今这世道,杀人越货屡见不鲜,他们一家能自保已是万幸,路见不平伸张正义也得量力而行。

厉长瑛也已经不是最初的厉长瑛了,她学会智取了。

俗称,玩儿阴的。

厉长瑛借着去板车上拿碗,悄悄取了她娘一包药粉,揣在腰间。

四个男人余光瞥向厉家人,见他们全无畏色,皆有些扫兴,但也息了挑衅的心。

有恃才能无恐,万一真冲突起来,他们自个儿受伤,得不偿失。

四个男人的注意力从厉家人身上移开。

“要是回去太早,那姓翁的来问,咱们也不好解释,在山里蹲几天再回去。”

“到时候就说送到了,还能多赚一笔。”

姓翁?

厉长瑛敏感地眉头一跳。

然而他们接下来的对话都没再提到,厉长瑛无法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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