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尤安进入山洞,声音波浪似的回响,“他父亲是一名中级巫师,在当地的份量很重。在交了一大笔税金后,松木荒地的审判庭判表明男人只是醉酒后的不清醒行为,判他无罪。”
山洞里安静下来,这个结局沉重的让人失去了言语。
封建时代轻轻掀起了它血腥残酷的一角。
但维加没时间可怜别人,她自己还陷在泥里。
月光花摇曳着散发着微光,女巫蹲下身开始干活儿。
她没有直接去昨晚标记的甜菜那里,而是等到采集的数量差不多了,昆已经开始打哈欠时,才慢慢挪过去。
把已经枯萎的甜菜根挖出来,悄悄抖一抖,几颗饱满圆润的东西便落到了掌心。
是种子!
虽然只采收到了四颗,但已经算迈出小小一步了。
维加将种子握住,继续往河那边移。
长袍袍角沾到了河水,洇湿了一大块,鞋底也踩满了河边软黏的泥土。
差不多了。
然后交作业,回去,今晚没空捕鱼吃了。
仓库那边还在干活儿,不过一大部分胡萝卜已经被转移了。
维加没有找到贝亚特的身影,干脆地回到了牢房。
借着木板墙缝隙里散进来的月光,她先将鞋子脱了下来,用石块将鞋底的泥土刮进挖好的深坑,之后取出骨粉。
一共四颗种子,她做了四组对照组。
一组放入鱼人骨粉和普通银鱼骨粉、鱼鳞的混合物,第二颗只放了鱼人骨粉,第三颗则只放了普通银鱼的鱼鳞和骨粉,最后一颗什么也没放。
虽然这样可能会出现幸存者偏差的情况,但没办法,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吧。
接着就是种入种子,浅浅盖上一层薄土。
这层土不能盖的太厚,不透气不说,种子也不易发芽。
接着将鱼人皮上的那层薄膜撕下来,用石块尽量裁成四份铺好。
最后拧干袍角,浇水。
为了不让种子被牢房内其他“客人”打扰,维加还在牢房另一头的角落里放了几颗野果。这是她在森林里路过时采摘的。
用指甲戳破果皮,酸酸的果香飘飘忽忽溢散出来,灰背老鼠一个滑铲冲了出来。
紧接着是拖家带口的蟑螂和叫不出名的小虫子。
行了。
维加用土蹭掉手上的汁液,倒在破床上闭上眼睛。
穿越第二晚,她是带着期待睡着的。
很快,天亮了。
当太阳爬上高空,厨房里飘出午餐野菜汤的难闻气息时,维加的牢房门被粗暴推开了。
她从不安稳的睡梦中惊醒,下意识抬手挡了下稻草边的小坑。
“令人尊敬的女巫小姐,”进来的是布尔韦尔,胖子嫌弃地捂住口鼻,捏着声音嘲讽,“您的房间味道还真是无法恭维啊!”
维加面无表情坐起来,“如果我能幸运的帮上霍根大人的忙,或许善良慷慨的大人就会大发慈悲赏我一个干净的夜壶和床铺了。要不?您帮我去求求他?”
“呵,小姐,你的自尊居然允许你说出这样的话么?”布尔韦尔像打量一条野狗似的打量脏兮兮的女巫,也许是牢房里的味道实在太炸裂,圆润的副队长也无法继续浪费时间在讽刺上了。
他捂着口鼻退了几步,施舍般的挥了挥手,“不过就如你所说,霍根大人的确是位善良慷慨的大人。鉴于你昨夜立下的功劳,他大发慈悲赏你了一个床铺。”
有名士兵搬了个薄薄的床垫走了进来,床垫很旧,上面还打着补丁,离近了能闻到一股霉味儿。
另一个士兵则拿了个干净的夜壶,虽然上面落了一层灰,但也只是一层灰而已。
布尔韦尔没有告诉维加,经过昨夜她的指导,他们几乎抢救下了六成以上的胡萝卜!没让大规模腐烂埋葬这些橙色的小东西。
不仅远超出公爵大人下达的重量,甚至还能筛选出一批品相最好的献上!
这下子公爵大人一定会非常开心,说不定还会奖赏他们的辛劳!
得到这样令人振奋的结果,全因为眼前的女巫!
可再怎么说,她现在也只是一个罪民而已。队长能奖赏她一张旧床垫和旧夜壶,已经是神明般的仁慈了,她一定会感动的在夜晚向月亮哭泣吧?
布尔韦尔仰高头颅,转身离开。
牢房门重重锁上,刚被午后的日光照亮的那一片地面,立刻被昏暗重新覆盖。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维加一个翻身趴在了地上。
女巫连看都没看那两样奖赏,而是屏住呼吸拨开为了伪装遮盖的零星稻草。
她原本是想看看种子有没有枯萎的,可第一眼就愣住了。
只见四坑中的两个小坑里,嫩嫩的、还没有指甲盖大小的绿芽静静立在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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