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华知晓谢祁安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眼下他急需银两赈灾,好在皇上面前表现一番,没达到目的定然不会轻言放弃。
果不其然,第三天一大早,沈琼华正用着早膳,甘草就急匆匆地进来了。
“小姐,不好了,宫里来了几个公公,说是要见小姐你,奴婢将人安置在前厅了。”
宫中来人?
沈琼华柳眉微蹙,问道:“他可有说什么事?”
甘草摇摇头,道:“奴婢试探过了,他怎么也不肯说,只是态度强硬的要见小姐。”
芍药有些担忧,“小姐,会不会有什么事?”
沈琼华摇头,她也不知道,但这个节骨眼上宫里来人,十有八九跟谢祁安分不开关系。
沈琼华放下筷子站起身,芍药连忙拿来披风给她披上,一行人往前厅走去。
刚跨入前厅,便看见一个面白体瘦,身着太监打扮的身影躺坐在太师椅上,他手中捧着一盏茶,一双眼睛四处打量,眼神傲慢。
他身旁还站着两个不太高的男子,具都是面目白净的模样,对他的态度很是恭敬。
听见响动,那人的目光瞬间便看了过了,四目相对,沈琼华瞬间便认出了此人是谁,心中顿时暗叫一声不好。
沈琼华见过他,上回进宫时,他正站在周贵妃的身后,是延禧宫的管事公公。
“沈小姐可真是好大的架子,咱家在此可是等候你多时了。”吴应金皮笑肉不笑道。
沈琼华眼神一暗,面上满是疑惑,
“这位公公,请问您是……?”
吴应金满脸震惊,“你居然不认识本公公?本公公可是贵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公公!上回你进宫本公公就站在贵妃娘娘身边!”
那不善的语气,仿佛沈琼华不认识他是对他的不恭敬一般。
沈琼华仿若才恍然大悟般,
“啊,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当时只顾着见贵妃娘娘了,没注意看旁人,不知公公今日来沈府所为何事?”
吴应金满脸不悦,听到最后一句话时,鼻腔溢出一声冷笑,他站起身,掸了掸袖子,道:“贵妃娘娘要见你,沈小姐,请吧。”
贵妃要她入宫?
沈琼华瞳孔微缩,她可不认为贵妃会无缘无故召她入宫,只怕多半还是与她前日与谢祁安说的话有关。
这入了宫,贵妃若是想要对她做什么,可谓是易如反掌。
沈琼华问道:“公公,不知贵妃娘娘突然召我进宫,可是有什么事?”
吴应金斜睨了沈琼华一眼,道:“贵妃娘娘的心思,我等如何能知晓,左不过是好事,以沈家的门第,沈小姐能进宫,应当感到荣耀才是。”
听吴应金这般说,沈琼华越发确定周贵妃此次没安好心,说不定还是因着赈灾银的事。
沈琼华眼珠一转,道:“那还烦请公公稍等等,我去换件衣裳,免得在娘娘面前失礼。”
沈琼华说着边往外走,吴应金眼神一扫,身旁的两个小太监立刻上前拦住了沈琼华的去路。
吴应金淡淡开口,
“咱家还急着回去给贵妃娘娘复命,还请沈小姐不要为难咱家,如今时辰也不早了,沈小姐难道想让贵妃娘娘来等你?”
竟是连换衣裳的时间都不给。
沈琼华知晓,这是怕她给人通风报信呢。
看来这宫是非进不可了。
“公公说笑了,贵妃娘娘千金之躯,我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让娘娘等我,这就跟随公公去。”沈琼华神色冰冷地笑着道。
随即猛地攥紧搀扶着她的芍药的手,低下头飞快在芍药耳边说了两句话,而后在芍药愣神时松开向前走去。
走了两步,她转身朝吴应金道:“公公?咱们快走吧,莫要让贵妃娘娘久等了。”
吴应金神色狐疑地打量了芍药一眼,见芍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这才跟上沈琼华的脚步。
待宫中的人一走,芍药瞬间大惊失色,大喊道:“暗一!”
沈琼华坐上了前往宫内的马车。
此次进宫与上回不同,上回即便是永宁侯府和贵妃等人不安好心,面上功夫还是做到位,此次他已与安王撕破了脸,贵妃的态度肯定会有极大的改变。
沈琼华有些不安,面上却仍是一副镇定的模样,心里却打定主意,待会在延禧宫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万不能被周贵妃抓住错处借题发挥。
一路行驶,马车很快便到了玄武门。
沈琼华下车,吴应金瞥了她一眼,意味不明道:“沈小姐,请吧。”
说着,径自带着两个小太监熟门熟路的朝宫门走去。
沈琼华抿紧红唇,抬脚跟了上去。
延禧宫。
周贵妃正斜倚在榻上,左手捧着一盏茶,悠然地饮着。
沈琼华一进大殿,便蹲身行礼,
“民女沈琼华见过贵妃娘娘,娘娘金安。”
话落,大殿内一片寂静,沈琼华目不斜视,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周贵妃淡淡的扫了眼前的女子一眼,身体半蹲,面朝前方,眼神却落在地面上,发髻上插着的步摇都是静止状态。
行礼姿势之标准,便是连经过嬷嬷教导的秀女也比不过,一举一动都挑不出错处。
周贵妃眼眉一挑,良久才道,
“平身吧。”
“谢娘娘。”沈琼华轻声道,这才站直了身体。
“上回沈小姐进宫,本宫未曾细看,倒是不知晓沈小姐的礼仪如此之好,便连本宫年轻时都比不上。”周贵妃幽幽道。
沈琼华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多谢娘娘夸奖。”
周贵妃不可置否,轻柔的嗓音中透着些许威严,
“沈小姐可知,本宫宣你进宫所为何事?”
“娘娘的心思,民女怎能猜透?”沈琼华轻声道。
周贵妃闻言嗤笑一声,道:“沈小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天底下还能有沈小姐不知道的事?”
沈琼华揣摩着周贵妃这句话,笑了,
“娘娘谬赞,沈家不过一介商贾之家,民女只不过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闺阁女子,何来的能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只不过是父亲早亡,家中只剩下孤儿寡母三人,家中又有偌大的家产要管理,比旁人多了几分防备之心而已。”
“若是连这等防备之心都没有,只怕早就有那不要脸的厚颜无耻之徒,想要空手套白狼,匡骗沈家的家产。”
“人心难测,不得不防啊,娘娘。”
此话一出,周贵妃原本有些懒散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犹如一支利箭射向了沈琼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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