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杰和秦儒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对刘子旬的看法表示赞同。
秦儒皱眉道：“话虽如此，但想要让柳毅身陷贪腐，又何谈容易？”
“他的父亲柳青云，便是个清水明镜般的清官，我们费了莫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桩模糊不清的悬案，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却也被那柳毅找到证人，功亏一篑。”
“柳毅虽然年轻，但狡猾和老辣更胜过其父，做事必然更加周全，不可能让我们抓住任何破绽。”
然而，刘子旬却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秦相此言差矣。”
“既然他柳毅处事谨慎，那我们给他挖上一个坑，让他自己跳进来便是。”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即便他再是办事再是周全小心，也不可能防备住来自暗处的攻击！”
“此事便包在下官的身上，二位大人就等着看好戏吧！”
……
次日，清晨时分。
柳毅早早便乘着轿子，前往皇宫。
去了皇宫后，他并没有去都察院办公，而是直奔御马监而去。
所谓御马监，就是专程负责为皇家养马的地方。
饲养的都是血统最纯的良驹，供给皇帝和皇室成员们骑马狩猎使用。
此时还是清早时分，柳毅来到御马监内，便闻到一股刺鼻的酒气，不由皱了皱眉。
走进御马监定睛一看，只见一群身着布衣的汉子，正躺在桌边呼呼大睡。
桌上杯盘狼藉，摆满了残羹冷炙。
桌边有一大堆七扭八歪的酒坛，显然是狂欢了整整一夜。
柳毅一言不发走上前，目光从这些人身上一一掠过。
昨天在都察院时，他看过庞世襄的画像。
哪怕在画像之上，都可以看出此人身上散发出的霸气。
这些汉子一个个都容貌平平，身上也只有酒气，没有霸气，显然庞世襄不在其列。
柳毅皱着眉头，用脚踢了踢其中一名汉子，淡淡道：“别睡了，起来！”
汉子慵懒地坐起身来，打着哈欠困倦道：“娘的，哪个不开眼的，大早晨打扰老子睡觉……”
然而他睁开眼睛，看到面前身着二品官袍的柳毅，瞬间吓得脸色一变，额头冒出丝丝冷汗。
“大人，您……您是……”
柳毅抱臂而立，淡淡道：“我乃都察院尚书，柳毅。”
“尚书！”
壮汉内心为之一哆嗦，忙不迭低头颔首，讪笑道：“在下御马监管事姚山，见过大人！不知柳大人……到我们御马监有何贵干？”
“我昨日翻阅了都察院的卷宗，得知你们御马监有一名牧马驿，名为庞世襄，他现在在何处？速速引我去见他。”
“原来大人是来找他的啊？”
姚山愣了愣，小心翼翼道：“可是大人……庞世襄不在我们这里啊！”
“嗯？”
柳毅皱了皱眉，问道：“他一个牧马驿，不在御马监在哪里？”
姚山解释道：“这个庞世襄，原本是将军出身，看不上我们这些粗人。。”
“他被贬为牧马驿之后，只在御马监待了一天，然后便带着十几匹病马，搬到了御兽园，从那之后便没有回来过。”
柳毅愣了愣，顿时忍俊不禁面露笑意。
“养马不好好在御马监养，偏偏要去御兽园？”
“好，那我就去御兽园找他。”
当即，柳毅离开御马监，乘着轿子前往御兽园。
御兽园位于皇宫后方的后山上，园内饲养了各种各样的飞禽走兽，是皇家子弟们平日里狩猎的地方。
进入御兽园内，面前是一片青草绿树，蓝天白云，看着生机盎然。
柳毅骑着马，走进御兽园深处，吹拂着迎面的春风，顿感一阵心旷神怡。
然而每走几步，前方传来一阵怒骂声，便打破了这久违的静谧。
“你个养马的好生大胆，竟敢看不起本王？”
柳毅心中狐疑，循着怒骂声走上前。
山坡的后方，围着一排结实的栅栏，圈出一块空地。
空地上养着十几匹精壮的骏马，一个个毛发黑亮，魁梧健硕，比西域的大宛驹还要雄壮。
一群骑着马的纨绔子弟，站在栅栏外，一个个神情不善，怒不可遏。
最前面的一名青年，身着长袍青衫，披着金丝披风，一看便知道是位非富即贵的皇家子弟。
这名青年，便是四皇子宁泽。
此时此刻，宁泽带着一群随从站在栅栏外，一个个怒目而视，气恼不已。
而栅栏内，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一块大青石上。
面对宁泽等人的威胁和咒骂，男人仿佛充耳不闻，一手拿着盆，一手拿着木棍，搅拌着一大盆草料。
柳毅远远望去，一眼便看出，这名中年男人便是自己要找的左将军庞世襄。
“混账，你敢无视本王说的话？”
宁泽气得咬牙切齿，怒不可遏道：“本王今日来御兽园打猎，坐骑刚刚不小心从山坡上跌下来摔瘸了，想找你借匹马。”
“你一个小小的牧马驿，就是专程负责给我们养马的，凭什么不把马给本王？！”
庞世襄仍低着头搅拌草料，根本不屑于直视宁泽，冷声道：“因为你对战马不够珍惜。”
“你说什么？”
宁泽嘴角微微一抽，冷冷道：“马不过是坐骑而已，我要多少有多少，用得着珍惜吗？”
“阁下此言差矣！”
庞世襄淡淡道：“战马是将士最亲密的战友，是将士在战场之上的第二条性命，而不是你们这些膏粱子弟玩乐的工具。”
“你的战马不是失足跌落山坡，而是被你逼迫着从山坡上跃下。”
“但凡你对你的马有一丁点珍视，都不可能为了追一只兔子，便让马从三丈高的山坡上跳下来。”
“像你这种视战马生命如草芥的人渣，根本不配骑马，更不配骑我庞世襄养的马。”
当着一众小弟的面，被庞世襄如此毫不客气，奚落得狗血淋头，使宁泽气得嘴角微微一抽，脸色变得比炭还黑。
“你个臭养马的，竟然用这种语气和本王说话？”
“今日本王还要定你的马了，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来啊，给我打！”
宁泽一声令下，身旁的狗腿子们立刻骑马冲进栅栏内。
冲在最前面的壮汉，手中拎着一条锋利的长刀，狠狠砍向庞世襄。
“臭养马的，敢瞧不起我们家四殿下，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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