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平侯太夫人很谦和地快步上前携了傅庭筠:“赵夫人不必多礼。说起来,我们两家还有些渊源——当年我那愚儿到贵州平乱时,赵大人可是他的坐营官。”
“太夫人记性真好。”傅庭筠笑道,“后来我们家大人回来对臣妾说,贵州之行,他跟着隆平侯、陌将军平乱,学了不少东西。”
太皇太后听着就笑了起来,对隆平侯太夫人笑道:“瞧这孩子,可真会说话。”
皇后娘娘含笑不语。
隆平侯太夫人不住地点头,笑容亲切:“可比我们那会强多了。”那口气,和太皇太后很是熟悉。
“臣妾愚钝,”傅庭筠谦逊道,“不敢当太皇太后如此称赞。”
太皇太后的情绪好像很好似的,她挥了挥手,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看上去比平时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随意,笑道:“听说你已经有一女两男了?女儿是大的还是儿子是大的?各有几岁了?”
傅庭筠一一答了。
太皇太后听着露出几分感慨,道:“你和武定侯夫人都是我赐的婚,她如今膝下空虚。你却已儿女双全了。”说到这里,她问身边的女官:“武定侯夫人呢?刚才还在这里的……”
那女官忙指了不远处的一桌筵席,笑道:“武定侯夫人刚刚落座。”又道,“我这就去请武定侯夫人过来说话。”
太皇太后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那女官步履轻快却迅速地走到了那桌筵席前,请了位看上去肃穆庄端的少妇过来。
傅庭筠骇然。
不过几年不见,当年那个如春光般明媚的小姑娘已变成了一个沉稳中带着几分凝重的贵妇人。
她笑着给太皇太后行了礼。
太皇太后就指了傅庭筠:“这是贵州总兵赵大人的夫人。当年我给你们两人一齐赐得婚,你可还记得?我能过七十大寿,你们能在我的寿宴上见面。也是缘分,应该多亲近亲近才是!”
傅庭筠和武定侯夫人孟氏听了,忙曲膝行礼,恭敬地应着“是”。
太皇太后就笑着对隆平侯夫人道:“当初我看傅氏。沉稳有余,活泼不足;槿儿则是活泼有余,沉稳不足。可你再看,不过六、七年的工夫,傅氏越活越鲜艳,槿儿却是越来越端庄,可见这世间万物是没有个定数的。你我能活到今天,也该知足了!”语气突然间有些唏嘘起来。
皇后娘娘闻言忙道:“皇祖母福寿延绵,我们做晚辈的都跟着受了不少的恩泽。皇上还说。再过几年,等您过九十大寿、一百大寿的时候,他也要学学那老菜子,彩衣娱亲呢!”说着,掩袖而笑,“我们可都等着那一天呢!”
“是啊,是啊!”隆平侯太夫人笑道。“我还准备像今天一样,再和你说说陈年往事呢!”
傅庭筠也和武定侯夫人一个说着“太皇太后龟鹤遐龄,福寿康宁”,一个说着“大家都盼着您福寿绵绵,我们也好再进宫来热闹热闹”。
太皇太后听舒颜一笑,不再谈论这个话题,道:“你们都是进宫来参加寿筵的,我也不拉着你们说话了。免得你们吃不好。下去吧!”
几个人恭声应是,在满殿外命妇的目光中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坐下。
直到寿筵结束,太皇太后也未再招见其他的外命妇。
隆平侯太夫人不必说,那武定侯夫人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媳妇,只有傅庭筠,先有赐婚。后有招见,不可避免地成为了众人睹目的焦点。
从慈宁宫出来,就有不少的外命妇和傅庭筠微笑点头问好,吴夫人则直接赶过来挽了傅庭筠胳膊:“我们一起回去吧?反正住隔壁,路上也有个伴。”
傅庭筠笑着应好。
计夫人走过来和傅庭筠打招呼。
两人寒暄了几句,三个人一起朝东门去。
吴夫人就问傅庭筠:“太皇太后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当时次殿有细乐,宝座旁又像征似的搭了个丹墀,不靠近,根本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
“也没说什么。”傅庭筠笑道,“我当年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赐的婚,她老人家可能是想起来了,就叫了我过去问了几句话。”
“那怎么又叫了武定侯夫人过去?”吴夫人不相信,狐疑地道。
“当年我们是一齐被赐得婚啊!”
她们一路说话,出了东门。
身后就有人压低了声音喊着“俞夫人”。
傅庭筠忍不住回头。
看见俞夫人就在自己身后,离自己不过七、八步的距离。
她眉头微蹙。
就听见那个喊俞夫人的夫人笑道:“你怎么走得这么快?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
傅庭筠回头,快步离开了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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