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师。”
任学东急忙向云珩打招呼,同时还有些不是很服气的问:“云老师,您的意思我这个方子开的不对?”
这个患者任学东自问自己还是很认真很谨慎的思考过的,而且考虑到患者并没有很明显的实热,特意把黄连换成了知母,而没有直接用当归六黄汤的原方。
就连马主任和梁主任好像都认可了,云珩刚进来,就说他这个方子不对?
任学东跟了云珩也有一月多了,跟着云珩学了不少东西,他是很尊重云珩的,可这么被云珩否定,他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就像很努力的孩子,原本以为自己的努力会得到家长的夸赞的,谁曾想却换来了批评。
“当归六黄汤具有清虚热,滋阴泻火,固表止汗之功效,主治阴虚火旺所致的盗汗。”
云珩走过去,在就诊桌后面坐下,继续道:“但是发热盗汗一般都会有面赤心烦,口干唇燥,大便干结,小便黄赤,舌红苔黄,脉数等症状,这些症状患者好像一个都没有吧?”
任学东一愣,辩解道:“所以我觉得是实火不明显。”
“这不是不明显,而是完全没有。”
云珩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患者把胳膊放上来,伸手给患者摸脉。
刚才去卫生间的时候,云珩其实看到患者了,他刚出门,患者就进门,算是擦肩而过,已经出去了,云珩也就没返身回去,不过也观察了一下患者。
男人身形枯瘦,毫无精神,看上去就像是六十岁的老人,一阵风都能吹倒,进门的时候还被妻子搀扶着,阴虚火旺的患者多见心烦、心悸,这些症状云珩都没从患者的身上发现到。
“尺脉弦紧......”
摸了患者的脉象,云珩已经可以确诊了。
说来也巧,前几天云珩在模拟空间,凑巧治疗过一例类似的患者,情况差不多。
刚才进门的时候,云珩否定任学东,只是觉的患者没有阴虚火旺的症状,用当归六黄汤并不合适,现在他可以确认了,不仅不合适,这个药吃了患者的症状还有可能会有加重的迹象。
对面,马铁全和梁万明面面相觑,脸上都有些尴尬。
他们两位三级甲等医院的科主任这是在阴沟里翻船了?
梁万明和马铁全是背着门坐着的,所以患者进来的时候两人其实并没有看清楚,后来任学东询问,检查,两人也只是听着。
患者形体消瘦,确实符合阴虚的特点,再加上患者自述盗汗不止,当归六黄汤确实有止汗固表的功效,特别是任学东把黄连换成了知母,这简单的一味药的改变,也确实有些水平。
梁万明还是有些欣慰的,觉得任学东进步不小。
可现在听云珩这么一分析,两人再仔细看患者,患者好像确实是没有多少阴虚火旺的症状,也只是消瘦符合阴虚的特征,其他症状并不明显。
“来,我摸个脉。”
梁万明把自己的凳子往前挪了挪,把任学东用的脉枕也挪了挪,示意患者把胳膊放上来。
徐波刚才都介绍了,患者两口子也知道这位是省中医医院的科主任,也没什么抵触。
“尺脉弦紧!”
梁万明摸过脉,抬头看向任学东,问:“阴虚火旺的脉象特征是什么?”
“脉细数!”
任学东有些心虚的回了一句。
“尺脉弦紧多见于肝郁,受凉。”
马铁全在边上出声道:“这个脉象,怎么能判断为阴虚火旺呢?”
梁万明禁不住瞪了一眼任学东,这个半吊子,都把自己给误解了。
刚才梁万明和马铁全并没有摸脉,任学东又不像云珩,习惯轻声念叨,所以患者的脉象梁万明和马铁全并不知道,任学东开了当归六黄汤,两人就下意识以为是脉细数,也没去求证,还一个劲的夸赞。
这人丢大了。
“梁主任,我......”
任学东是越发心虚了。
之前任学东还觉的他的判断没错,可这会儿云珩和梁万明这个一句,那个一句,任学东细细一想,越想越是后怕。
他有些急于表现了。
“尺脉弦紧
梁万明也觉的自己有些严厉了,宽慰道:“你能想到把黄连换成知母,进步已经很大了,不过临床辩证,还是要小心谨慎,各方面因素都要考虑到,多和云珩学着点。”
“梁主任,我知道了。”任学东松了口气。
“云珩,你继续吧,给这小子好好上上课。”梁万明又把凳子挪了回去,对云珩说道。
“行了,别拿人家小任掩饰自己的尴尬了。”
等梁万明刚坐回来,边上的马铁全就凑过来轻声调笑道。
“我尴尬,搞的你好像不尴尬一样。”
梁万明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马铁全,咱们半斤八两,大哥也别笑话二哥。
虽说事出有因,患者真要让他们两人亲自上手,不至于闹出任学东这样的事情,可他们两位主任医师坐在边上,都没看出毛病,这就够丢人了。
姓马的不要脸,还好意思笑话自己。
这个患者云珩之前在模拟空间练习的时候遇到过类似的,所以这会儿也没什么好犹豫的,直接在电脑上打着字,同时下意识轻声念叨着:“盗汗如注、形瘦神疲.....系风寒两邪入于足少阳之证,宜麻黄附子细辛汤加桂枝、高丽参.......”
“麻黄细辛汤?”
梁万明和马铁全一边轻声嘀咕着,一边也注意着云珩那边。
听到云珩说麻黄附子细辛汤,梁万明和马铁全就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
“云老师,患者本就是盗汗,麻黄细辛又是发汗的药物,您这个方子用下去,患者会不会汗出亡阳?”
刚才任学东细细思量,他承认他有些急于表现,疏忽了,可云珩这个方子好像比他开的当归六黄汤更吓人吧?
当归六黄汤好歹还是止汗固表的方子,虽然是针对阴虚火旺,可麻黄细辛却是发汗的药。
患者本就出汗厉害,这要是再用发汗药,那还了得?
梁万明和马铁全也都看向云珩,两人虽然没吭声,可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患者本就出汗不止,云珩竟然还用发汗药,这药要是用下去,患者要是汗出亡阳,那可就是危证了。
任学东的方子不对症,用错了最多也就是出汗更加严重,可云珩这个方子要是用下去,那可是要命的。
只是以梁万明和马铁全对云珩的了解,云珩不至于这么没常识才对?
马铁全不由的想起了自己上次大意出错的事情,这会儿没再急着下结论。
梁万明也是一样。
虽然他们也觉的云珩开的这个方子好像有问题。
可这问题未免太明显了。
以云珩的水平,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才是。
这里面的问题任学东都能一眼看出来,云珩就不能?
这有时候吧,错误越是明显,其中越是有猫腻。
马铁全和梁万明两个人刚才在任学东的事情上就有些草率了,这会儿自然是谨慎为主。
嗯,先听听云珩的解释,避免再次丢人啊。
两位主任医师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一位小年轻面前丢人,这面子可就挂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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