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她怀的鬼胎(2 / 2)

刚走到前面几座大殿,我正想事情呢,视线所及之处,杂乱竹影里却有一抹幽蓝灵光忽明忽暗……

那是、鬼火?

奇了啊,五阳观里竟会有鬼火……竟有鬼火敢靠近,且还在三清大殿门前蹦跶,三清大殿的神光竟还没有震得它魂飞魄散!

不是三清神殿出问题了,就是这鬼火的身份有异。

我好奇心作怪,放轻脚步,走近竹林想一探究竟。

挡开几片竹叶,我细瞧那上下浮动的幽蓝火焰,是鬼火不错……只是不等我再靠近,鬼火就缓缓飘向了远方。

我这会子正好闲的没事干,就很有兴致的跟着鬼火沿小道下山,一路小跑将近半个小时,来到了天行山山腰右侧一块长满荒草的空地前……

幽蓝火焰在一棵老槐树下停住脚步,不再往前。

我粗喘两口气,眨眼间,视线再直视前方,前方长满杂草的空地内却瞬间浮现出无数把幽蓝火焰。

鬼火的幽光,由近及远,缓缓铺散开——

平地忽起森冷阴风,此地磁场顿时强大到压人神魂……我皱眉拎起心,下意识后退,离那些鬼火远点。

天行山这是遭孤魂野鬼围堵了么,怎么山下出现这么多鬼火,而且我能清晰感应到,这些鬼火的力量很强大,绝不是普通夜游鬼……

眼前鬼火数量之多恐有三五百,我一个人怕是干不过它们。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跑为上!

我扭头就要跑,但,倒霉的是那些鬼火果然不打算放过我,我第三步还没迈出去,一道蓝光就径直狠狠穿透我的后背——

背上遽然一股裂痛,痛感还未传遍四肢八骸,我就脚下一顿,先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好像被凶狠之物从中间撕开了……

根本不给我反应的机会,一刹那,无数幽蓝鬼焰火冲向我的身躯,我指尖颤抖地捂住渗血心口,下一秒,就是全身无数个地方剧痛不已……

那些鬼火从我体内撞穿而过,接连的致命袭击疼得我撕心裂肺,很快就腿上一软摔倒在荒草地上,一口气喘上来,呼吸灼痛,张唇就是一口乌黑血沫喷在枯黄荒草上。

鬼火撞碎了我的灵魂,从我体内穿出后在我头顶化成一团团雾朦胧的黑气。

我猛喘两口气在心里默念师父教我的凝魂咒,以免自己的魂魄散去。

抬手抹了把嘴角的血,我虚弱昂头,疼得眼前发黑,不甘心的哑声质问那些玩意:“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非要我的命!”

头顶氤氲盘踞的黑色浓雾嗓门粗犷地阴笑着回话:“因为,有人嫌你碍事,想买你的命,要你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四个字吼得格外刺耳狂厉,四面飓风伴随他的话音而起,猛地一道狂风刮过来,吹得我面上生疼,根本睁不开眼睛。

厉鬼的话音将落,我头顶就聚起了一团凶猛的黑雾旋涡,旋涡裹挟着荒草枯树枝,一个飞身化作一泓阴凉雾气冲我袭击过来——

我怂包地闭上眼睛,抬手化出灵符护身,还没来得及念,就听冲向我离我最多只有二十公分距离的厉鬼们陡然一声凄厉惨叫——下一秒就被一道强大神力打飞出几十米开外。

我一惊,黄符在指尖被风吹得凌乱,吞了口咸血睁开眼,目光却只捕捉到匆匆赶来的男人一片袖角。

同一时间,身体被男人心疼地抱进怀里,男人携着暖意的指腹温柔擦过我的唇角,为我拭去嘴边血色。

“栀栀……”

我咬牙忍着疼,抬眼看他,撞上他那双万分怜爱心疼的清澈眼眸,没出息的一瘪嘴,委屈咳出一口血:“你怎么来了,太危险了,你叫人了吗?我好疼……”

他听我喊疼,更是心痛地搂紧我些,把我护在怀抱里,闷声道歉:“对不起栀栀,我来迟了。”

我乖乖趴在他胸膛上,可怜巴巴地无力道:“你不该来,这些东西太厉害了,我干不过它……”

“没事栀栀,你干不过,我来。”

“殷长烬,你就、吹吧……刚才我还以为是师父来了,怎么办,你也不会法术,过来找我就是自寻死路……”我难受搂紧他,贪婪往他肩上蹭蹭。

话才说完,那些黑雾就再度朝我们卷土重来。

阴冷的寒风袭进我的后背脊椎,我感觉冷,不自在地往他怀里缩了又缩,心累地点燃五阳观求救符,赶在那些脏东西袭击过来前撑起身子一把护住他,含着一口血趴在他耳边快速叮嘱:

“长烬,抱紧我,我用符纸先挡一挡,我已经向紫阳师兄求救了,再撑几分钟,我们会安全回到五阳观的!”

他拍拍我的肩膀,温柔重复我的话:“嗯,我们会安全回去的。”

黑雾就要撞上来时,我忍着身上的疼痛艰难挥手焚烧金符,符纸迅速在我们身畔结出了一道金色结界——

这是师父给我的符,性命攸关的情况下使用是能争来一线生机的!

我以前、压根舍不得用……

师父,你再不来你徒弟就要被打成马蜂窝了!

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长烬这家伙竟不晓得从哪摸出了一支我看着很眼熟的黑檀木簪子,在千钧一发之际,抬手就将簪子飞了出去——

那簪子携着强大灵力,穿破金符凝成的护身结界,破风向那团黑气刺过去——

一瞬间,神力把那团巨型黑雾打散成无数团小黑雾,簪子刺穿领头厉鬼的魂体,疼得那团黑雾惨叫连连,嘶声大吼。

不过,没吼两嗓子,那团黑雾就砰地一声炸散了。

簪子像是有神识一般主动飞回了长烬手中,我扭头看的呆住……

他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

黑檀木流云簪顺手插进了我的发间,我其实想问他这招是和谁学的,奈何那些厉鬼根本不给我们喘气的机会,即便失去了老大,也依旧张牙舞爪不顾死活地还要疯狂袭击我们——

我扫见那破风飞来的团团小黑雾,忧心忡忡抱紧他:“长烬当心!”

他力度很轻地拍拍我肩膀,下一刻,不知哪来的外套突然盖在我头上,罩住了我的脑袋,我刚要伸手扯,却听他附在耳边温声说:“乖,别扯,闭眼。”

我顿住手上的动作,莫名的,很听他话。

他搂着我的腰把我打横抱起来,我躲在他的衣物下无法视物,只能感受到有股更强大的阴风从长烬身后袭来,听见附近有碎石砸落,树枝头被咔嚓折断的诡异声音——

紧接着,就是那群厉鬼倏然发疯发狂的凄厉惨叫……

鬼魂自带回音效果的恐惧求饶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颤抖抽泣,叫破喉咙:“大人、饶命,饶命啊……”

“不敢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好疼啊,我的魂魄要被烧化了,求你、求你放过我们吧——”

“我们也是听人命令行事,是那个女人、她要我们过来把这小姑娘收拾掉!”

“我们要是知道她是您的人,打死我们也不敢动她的心思啊!”

“地狱火、是地狱火……勾魂使,是冥、”

“啊——我好疼啊,王上,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饶命啊——”

鬼魂尖锐的呼啸嚎啕声吵得我脑壳生疼,耳朵里阵阵嗡鸣。

我不舒服地捂住脑袋,往他洋溢着暖意的怀里躲了又躲。

嘴角的血蹭在他贴身黑衬衫上,我有些昏昏欲睡,但脑子里却还在艰难地考虑两个问题——

长烬什么时候这样厉害了,他不让我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它们口中的大人、是喊长烬吗?

什么地狱火,勾魂使……

可能是失血有点多,我头晕的愈发厉害,手扒在长烬的肩上,透过衣服的一丝缝隙,我隐约看见,长烬肩上好像洒落了一层薄薄的金光。

骤然风止,耳边是久违的清静。

有杂乱的脚步声迅速接近,随后是白大哥范大哥着急问情况:“老板,没事吧!”

“栀栀她……得赶紧带回去疗伤!”

好像青阳师兄也赶过来了,鲁莽急躁地破口大骂:“该死的东西,竟然敢在五阳观行凶,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活该魂飞魄散!”

紫阳师兄打着哈欠抱怨:“这种事师伯一个人就能清场,哎呦我就说青阳你急什么,他老人家在呢,还能让小栀栀有性命之危?”

“还说呢,幸亏老板等不到栀栀回去,出来找栀栀了,要不然栀栀真要着了那个死女人的道。”

“哦?白兄是知道今晚之事为何人所做?”

“我当然知道啊……哎等等,栀栀?栀栀你还喘气不?”

某人臭不要脸的要来扯我头上衣服,紧要关头长烬嫌弃的冷斥一声:“拿开你的狗爪子,再伸过来本王剁了你!”

某人迅速把爪子收回去,拖着哭腔抱怨:“呜老板你凶什么凶嘛,我就是想知道栀栀她能听见不……”

又一只手隔着衣服往我头上一点,我顿时更晕了。

“好了,现在你可以口无遮拦了!”

“哥,还是你聪明!

哎,还不是那个北善柔,她当年跟在上任造化神女的身边学习过,造化神殿太多年无主,里面的造化神境近年来有坍塌的趋势,为了不影响凡人的命数,往些年都是酆都大帝后土娘娘与王上轮流着前去稳固神境封印。

可今年王上察觉到造化神殿主凡人因果轮回的上古神器造化日冕生了裂痕,别看那只是条小小的裂纹,王上发现时,已然影响到凡间上百个凡人的命数了。

造化神殿那些神器认主,而且修补那些神器都是单独的一套法术,那些法术,只有造化神会,虽然咱们偷到了造化神的修炼秘籍,可那上面记载的法术,酆都大帝和后土娘娘研究了半个月都没看懂,咱们王上也看不懂……

按理说,只要找到老造化神,让老造化神出面挥挥手就能解决这桩小事,只是,造化神一族和咱们老板的恩怨纠葛大家也都清楚,造化神因为女儿的死,这些年来一直埋怨咱们老板。

我们去求过她,但那老太婆好说歹说就是不肯出手相助,没办法,老板只能去找当年跟上任造化神一同修炼过,有些交情的北善柔帮忙了。

北善柔,也确实会些修补之法,但北善柔那个狗女人趁火打劫向老板提了两个条件,然后发生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本来老板那天如果顺利陪北善柔和她那位老不死的父亲吃完饭,北善柔就该履行承诺帮忙修完造化日冕的裂纹。

可后来不是意外撞见栀栀了么,老板知道栀栀生气了,哪怕不修日冕了,也不肯再和北善柔合作。

北善柔来找过老板两次,老板直接让我们把人挡门外了,老板生她暗算栀栀的气,这几天总想找机会收拾她一顿。

而她暗中下手让栀栀花生过敏险些丧命的事,她自己不晓得已经暴露了,为挽留老板,她又跑去造化神殿重新修了日冕,修是修好了,但没过两个时辰,日冕又裂了。

那造化神殿也不知在生她什么气,直接一道神光将北善柔挡在了门口,北善柔现在连造化神殿的大门都进不去了!”

“上古那些老神殿,都是有灵性的,怕是……察觉到北善柔对栀栀动手,才会用这种方式为栀栀打抱不平。

幸好,老板昨天晚上又去了一趟造化神殿,终于把造化日冕给修好了。早知道栀栀会那些……老板何必大费周章去找北善柔。”

“难怪哎,昨晚老板想进造化神殿还被那神殿甩脸子了!要不是因为老板主宰整个冥界,能镇得住那神殿之灵,造化神殿怕是连老板都不许进门了。那老神殿的脾气真臭,和老造化神的脾气一样差劲!”

“嗳等等,造化神殿和栀栀有什么关系,老神殿之灵为什么要替栀栀打抱不平?”

“你猜……”

“说啊,怎么不说了!老黑老白你俩不仗义,什么时候也学会吊人胃口了……大师兄你说啊——”

“别扒拉我,我哪里知道,老朽不问世事甚久。”

“……呵呸!”

后来,我被人带回寝殿住处,躺在床上睡的浑浑噩噩头昏脑涨。

隐约感觉到,有人把我的衣服脱了下来。

我警惕的一把攥住那只想为非作歹的手,手主人顿了顿,温柔拍拍我的手背安抚我。

指腹落在我起伏平稳的心口,小心翼翼摩挲。

“赤色造化神花,果然,是你……”

他提起被子遮在我身上,还有人走过来在我头顶骂骂咧咧。

“北善柔是北家的老祖,北家才这样供着她,敬重她……那个老东西,是她父亲转世,虽然不姓北,可前些年北善柔为了名正言顺的守在他膝下孝顺他,认他当了干爹。

他不记得上辈子的事,也不晓得北善柔就是他亲女儿,父女俩隔世重逢,关系依旧很亲密……

他都快死了,老板答应北善柔装她未婚夫,只是为了让他放心去死,结果他还当真了,还想用自己手里的权利威胁老板和栀栀离婚。

不过是个退休的老团长,算个屁啊!我们栀栀还是沈军长的重外孙女呢!”

“那老头是有点不识好歹了,他之前不可能没看出老板和北善柔是在逢场作戏,老板虽然答应北善柔装一装,可从头到尾都没有承认过自己是北善柔未婚夫。

一直都是北善柔在那自顾自的说,就老板那张耷拉的脸,他以前在军队混了那么多年,我不信他完全看不出破绽。”

“哎,你知道人类有一招叫做将计就计吗?只要老板不否认,他就当北善柔说的是真的,他啊,无论前世今生都最宠爱北善柔这个女儿,他瞧得出北善柔喜欢老板,所以现在才愿意不惜任何代价,帮北善柔得到老板。”

“这父女俩可真是,配合默契,一个利用自己身份给创宏施压,一个半夜三更想着偷偷杀人灭口。老板,这次不能饶了他们!”

男人轻声回应:“嗯,既然如此父女情深,下辈子投胎让他们继续做父女吧。”

“老板你……”

“那些玄门术士的嘴,撬开了么?”

“昨天是有两个不怕死的宁愿魂飞魄散也不肯说出实情,方才有一个松口了,说、不清楚栀栀被抓的时候身边有没有孩子。

但可以确定,栀栀被抓那会子身体很虚弱,而且,总说自己弄丢了一个叫暖暖的小姑娘。”

男人呼吸遽一沉,隔了良久,才再开口:“去把人间大小城隍庙的城隍名单抄一份拿给我。”

“老板你突然要大小城隍爷的名单,是关城隍什么事么?”

“我和栀栀的孩子,可能在某个城隍身边。”

“明白了。”

床边两道脚步声离去后,他俯身凑到我耳畔,大手攥住我的肩膀,循循诱问:“栀栀……”

我本能的被他话牵着走,慵懒无力的嗯了声。

他的薄唇贴在我耳边,温柔一吻:“是女儿,还是儿子?”

我昏沉梦呓:“是暖暖……女儿。”

他哽了哽:“什么时候……我记得、我没碰你……”

我无意识的僵硬回答:“鬼胎,你每晚、都过来,很疼……我怀了鬼胎,只能休学……暖暖刚出生就被抢走了,把我们的孩子找回来……”

他拿起我的手贴在脸颊,阖目凝噎:“好,我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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