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能说话会骂人了,这条老命算是捡回来了。
老道的女儿喜极而泣,她原本以为要成孤儿了,却不想被姜远一番乱七八糟的荤话瞎话,硬生生的把老道的魂给招了回来。
但此时,独臂老李却来报,在村中捉到了一个可疑之人。
“肃南白家?”姜远疑声问道:“人呢?”
“人捆了,关在工棚柴房中,老文带了兄弟们看着。”独臂老李道。
姜远摸了摸下巴:“先看着,不要动刑。”
独臂老李点点头,转身出了破庙。
姜远回头看着双目紧闭的老道:“道爷,说说吧,肃南白家是怎么回事?”
老道哼哼两声,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声音微弱,道:“让秋梧说吧。”
姜远侧头看着老道的女儿,道:“那就你来说。”
黎秋梧学着姜远的样子,先给老道喂了一口糖水,这才回道:“肃南白家与我黎家有不共戴天之仇!”
“为何?”姜远问道。
黎秋梧沉默了片刻后,缓缓说道:“我爹兵败镇远关与威山之后,被鸿帝下旨抄家。
我与年仅十岁的幼弟得梁国公相救,逃出燕安后,我带着幼弟投奔肃南白家…”
原来,肃南白家在大周乃是大门阀世家,与姜远母亲姜郑氏的娘家——河西郑家一样,皆是名门望族,是大周七大门阀之一。
老道黎元城未曾兵败前,是甚得鸿帝器重的武将之一,肃南白家的白翰文也亦在老道的军中任司马一职。
两人一同镇守边塞,老道为武将,主管兵将杀伐作战,白翰文协助老道管理军攻事务,以及后勤粮草器械。
两人一文一武配合多年,既是搭档,也是至交好友,关系非同一般。
当时老道的女儿黎秋梧年方十四,白翰文的儿子白锦泽年方十六,两人遂结为儿女亲家,待得黎秋梧及笄之后就嫁入白家。
两家结为亲家后不到一年,北突人犯边,战事突起,白翰文在后方押运粮草时遭遇北突人伏击,身受重伤。
之后,白翰文回燕安养伤,同年七月,白翰文以身残为由,告老还乡,回肃南静养。
同年九月,黎元城兵败武威山,被鸿帝下旨抄家灭族。
当时白翰文已告老还乡未受到牵连,其子白锦泽与黎秋梧虽有婚约,但只是口头上的约定,外人并不知晓。
由于白翰文在黎元城兵败之前就已告老还乡,黎元城的案子并未牵扯到白翰文。
黎秋梧与其幼弟被姜守业救出天牢后,黎秋梧便带着幼弟听从老道的吩咐,投奔身居肃南的白翰文一家。
虽然未有婚书聘礼之类的东西,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白翰文也算是黎秋梧未来的公公。
黎秋梧带着幼弟投奔于白家,乃是合情合理的。
白翰文见得黎家姐弟来投奔,非但不收留,反倒将姐弟二人引进府中,趁夜将姐弟二人绑了,欲将二人押回燕安邀功。
“卧槽,这白翰文不收留你姐弟也便罢了,为何还要捉了你们往燕安送?你不是与那白锦泽有婚约么?这种事他们都能干出来?”
姜远有些不理解白翰文的做法,若怕牵连,大可以将黎秋梧姐弟拒之门外,不承认两家的婚约便可,何需将事做得这么绝?
黎秋梧黯然道:“当时我也是这般想,只道是白家怕被牵连,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鸿帝得大宝后,纳姜相之策,欲施均田法,重新丈量土地,清查隐匿人口,意在压制势力日益增大的门阀世家。”
“经过这么多年的压制,门阀世家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肃南白家也日渐势微,当初白翰文让白锦泽与我定下婚约,无非是看中我爹手握重兵,在朝中地位不低,皆是利益权衡罢了。”
姜远点点头,姜守业以前的确上书过鸿帝要搞均田法,但只实行了不到一年就停了,姜守业还差点因此丢了官。
重新丈量田地,清查隐匿人口,这无异于在勋贵门阀口中夺食,反扑自然猛烈无比。
难怪当姜远提出要搞盐改时,姜守业提醒于他,搞变法一般没有好下场,并不是随口而说。
鸿帝虽无法实行均田制,但也有其他办法来整治这些门阀勋贵。
如今大周律所定的世袭爵位者,三代之中若无立下功勋,便取消世袭资格,便就是这么来的。
并重制科考法,增加寒门士子的录取率,并将以往的推荐法改革,限制门阀世家举荐自家子弟入朝为官的数量。
虽然这些变革短时间内作用不明显,但长期下来,对世家门阀的打击也非常大。
白翰文也是有爵位的,且还是个二代爵位,年不到五十便告老还乡了,其中怕不只是受重伤后无法待在军中这么简单。
黎秋梧见得姜远沉思不语,又道:“白翰文告老还乡非他所愿,而是不得已为之。或者说这也是鸿帝的意思。”
姜远叹道:“鸿帝借此机会要削白翰文的爵位,三代之后,白家就将退出大门阀之列。到时再想办法把白家的几十万亩田地收回朝廷,彻底灭了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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