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楼天字号包房中,歌姬弹着曲,舞姬穿着薄如蝉翼的纱裙翩翩起舞,带起香风阵阵。
姜远自从在肃南白府领略过白翰文府上养的舞姬后,免疫力大增,此时感觉也就那么回事。
尉迟愚出手阔绰,一口气叫了三个歌姬,十个舞姬,桌上摆的皆是大鱼大肉,美酒论坛算。
杜青一介山蜢游侠,哪见过这等阵仗,见得这些柔媚的舞姬,秋波如丝,稳如磐石的心境竟然有些不可控。
杜青忙深吸一口气,默念师父教的静心咒,这才将心境稳定下来,暗道一声,这风月场中果然如利刃。
尉迟耀祖则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道:“二位贤弟,如此良辰,切莫辜负,来,来,饮胜!”
姜远与杜青默默对视,这尉迟耀祖喝酒如饮水,吃肉鲸吞虎咽,如八百年未食的饿鬼一般。
“两位贤弟莫这般看为兄,为兄已好久未曾这般畅快过了!”
尉迟耀祖见得姜远与杜青目瞪口呆的看他,大饮一口酒后,将酒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在荒漠之城,连水都是咸涩的,为兄在那边关戍边两载,都快成野人了!”
姜远与杜青皆是去过回南关,边军是个什么情况,姜远自然清楚,但回南关再苦,想来也是比黄沙漫天的漠风关要好上许多。
看来尉迟耀祖在漠风关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否则何至于刚一回燕安,就往闻香楼里钻,两只眼睛随着舞姬的舞姿转动,口水都流出来了。
“耀祖兄,听闻尉迟叔父说,你回京述职,怎的没先回家?怎的去堵兄弟我的道?”姜远也不想听尉迟耀祖诉苦,便岔开话题问道。
尉迟耀祖抹了把嘴角的油渍,道:“我今日刚一回家,就被老头子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说我贪功冒进,差点将一万将士送进鬼门关!若不是姜家那小子出的计策,定然尸骨无存!”
姜远一怔,暗道,尉迟愚口中的那个姜家小子,莫非指的是自己?
咱啥时候给尉迟耀祖出计策了?
尉迟耀祖一边喝着酒,一边说道:“老头子说,若非你出了个退敌之策,我的脑袋只怕此时已挂在党西人的旗杆上了!还训斥我白活了二十几年,连党西人的调虎离山计都看不出来!”
“又言你在边关如何如何威猛,智谋多么多么牛叉,仅凭五百死士,就退了苏赫巴鲁十万大军,说什么生子当如姜家明渊!我气不过,这不得去找你的晦气!”
“等等!你说我给你出什么计策了?”姜远一脸的懵圈。
“我当初被党西人诱出关去,被困于雪谷中,那筑冰墙、滚雪球,夜间袭扰敌军营帐,诱敌入谷分批歼之的计谋不是你出的?”尉迟耀祖疑声道。
姜远面带恍然之色,敢情那日他成婚时,尉迟愚堵门考较他兵法,原来是因为尉迟耀祖被党西人围在雪谷之中想不出办法了,拿自己当死耗子使呢!
“兄弟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罢了!”姜远连忙谦虚一下:“助大哥脱困,只是碰巧罢了。”
“贤弟切莫谦虚,为兄依你之计策施为才逃出生天,为兄还得谢你!”尉迟耀祖举起酒杯,道:“来兄弟,走一个,都在酒里!”
姜远举杯与尉迟耀祖碰了一下,道:“那既然兄弟我帮了你,你为何今日这般,可将兄弟我吓得半死啊!”
“嗨!这不家中老头子说我不如你么!”尉迟耀祖摇着脑袋比划:“我当年从军时,你才这么高,十二三岁的年纪,还流着鼻涕,焉儿坏!”
“以前别人都背后骂你小王八蛋,却不料数年未见,你已成侯。我家老头子又将你夸得上天了,我这不就想去找你,看看你是否长出三头六臂了没有。”
姜远脸都黑了,被这货骑着战马扛着马槊拦住去路,差点被他当成是太子派来的刺客。
若是姜远与杜青动作麻利,一刀将尉迟耀祖宰了,那乐子就大到天上去了。
“既然尉迟大哥平安脱困,为何又要回京述职?边关不需镇守了么?”姜远问道。
尉迟耀祖听得此问,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面带悲伤之色:“为兄虽然脱了困,但有三千余兄弟长眠大漠。”
尉迟耀祖说着,将一杯酒水倾倒在地:“为兄领一万精锐出关,回返时只余六千多,折损了三成人马!陛下盛怒,让为兄回京述职待命。”
姜远轻点了一下头,轻率出兵未察战机白白死了三千多精锐,可谓大败了,鸿帝不怒就怪了。
“你进宫面圣了?”姜远问道。
“刚一回来就进宫了。”尉迟耀祖摇头苦笑道:“陛下也将为兄训斥了一顿,并给我封了个右领军卫将军。”
右卫军是负责卫戍燕安的军营,有将领兵卒五万,由右卫平西将军尉迟愚掌管。
尉迟耀祖从边关大将军一职直接沦为右卫军中一个统军不过千的小将,鸿帝给的这个处罚可不轻。
“尉迟大哥不必难过。”姜远安慰道:“你戍边多年,此次回来,正好与尉迟叔父、嫂夫人等团聚岂不正好。再者,你又在尉迟叔父军中,这等好事上哪找去。”
“贤弟说得也有些道理!大漠的风沙,为兄是吃够了!”尉迟耀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沉声道:“但是我不甘心!我三千兄弟命丧多吉平措手里,这个仇怎能不报!”
“多吉平措是谁?”姜远问道。
尉迟耀祖拳头紧握,恨声道:“党西的都元帅,此人阴险狡诈鬼计多端,是党西大相利冬赞的左膀右臂,一直对我边关骚扰不断!此次为兄被困,就是中了他的计!”
姜远点点头,道:“尉迟大哥也无需恼怒,兵家胜负乃常事耳,我大周迟早要与党西一战。即然大哥被调回京,那就好好休养精锐,说不得哪天,陛下会重启于你,到时再让那什么多吉平措好看。”
“但愿如此!”尉迟耀祖说着,目光朝姜远看来,突然咧嘴一笑,道:“用兵一事,为兄倒要请教于你。”
姜远一愣,道:“大哥,用兵之事何以要请教于我?我懂个什么玩意!兄弟我实际领兵人数都未超五百。”
“贤弟又谦虚了。”尉迟耀祖目光炯炯,道:“你凭五百人杀穿了武威山,烧了苏赫巴鲁的粮草一事,不但北突人皆知你大名,就连党西人都知道。”
“所谓兵不在多,而在精。愚兄被困雪谷时,以你之策,派出两千人马夜袭多吉平措的营寨,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这都是贤弟的功劳啊!”
姜远警惕起来,这尉迟耀祖一个劲的给他戴高帽子,怕是有企图啊。
“哈哈哈,大哥过奖了,小弟只是凭运气,当不得真。”姜远连忙摆手。
“不!一次也许是运气,但运气这东西可一不可二!”尉迟耀祖抓住姜远的胳膊,道:“兄弟,正好愚兄被调回京城当个小将,手下有一千士卒!”
“愚兄知贤弟定然懂练兵之术,你得帮愚兄啊!”
姜远终于回过味来,尉迟耀祖又是请喝花酒,又是给他拍马屁,这是要拉他去兵营帮着练兵。
姜远心中叫苦不迭,懂个屁的练兵啊。
莫说不会,就是会也不能去啊,现在就已然一大堆事缠在身上,哪里分得开身来。
“大哥,你这是难为小弟啊!我不会…”姜远的双手摇的似电风扇,就差挂五档了。
“贤弟,愚兄知道你会,切莫推辞!”尉迟耀祖大声道 “这事愚兄请示过家中老头子了,他老人家也是同意的!”
“你若不应愚兄!哼哼!”尉迟耀祖见姜远使劲摇头摆手,狠声道:“那不管贤弟去哪,愚兄定要跟着!我半路堵你的道!你睡觉,我就蹲你床头…”
姜远一张俊脸黑成了木炭,尉迟耀祖这是缠上他了,还特么的耍起了狠来。
“尉迟大哥,你且知圣人言,君子…”
“你别扯这个,我没读什么书,我也不是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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