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梦笙没有问她姐，什么时候怀的孕，又是怎么流产的，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
她姐已经生了两个孩子，儿子虽然小，但一点都不像廖家人，知道疼她姐。
但那个女儿，简直就和宋兰英一模一样。
虽然那是她的外甥女，可她真是一点都不喜欢。
如果再生一个，她姐这辈子都别想好了。
流掉也好，孩子不来这个家受罪，也别让她姐再遭罪了。
倒不是她心肠冷硬，而是廖家这个环境，待久了，人都要疯了。
顾琴谣抿着唇，显然不想说，不是不好意思说，而是不想说出来，让妹妹心疼她。
顾梦笙重新倒了一杯水，扶着她姐靠坐着，喂她喝了水。
“你这是要我去问廖广铭？”
刚才她也问过护士了，她姐虽然身体不太好，这次流产的月份也小，好生休养照料就行。
顾琴谣喝着水眼泪就掉了下来，不是因为被丈夫打了，流产了而落泪。
而是因为在没人管她的时候，妹妹贴心的照顾，让她觉得凉透了的心，微微发了烫。
顾琴谣喉咙发紧，发疼，她本来都习惯了把委屈咽下去。
忍着受着熬着，想着孩子大了她也就解脱了。
可是，这一刻，委屈却如同是决堤一般的都涌了出来。
自己妹妹是什么性子，她很清楚，她要是不说，她真的会去问廖广铭。
“他要喝酒，发现冰箱里没有冰的啤酒，就骂我，当时我正在炒菜。”
“抽油烟机的声音有些大，他骂我的声音也很大，我就感觉头疼恶心。”
“我就关了油烟机，炒菜的油烟味就有些大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闻着油烟味就忍住不犯了恶心。”
“廖广铭以为我是在嫌弃他，故意恶心给他看，上手就打了我。”
“他打了还不解气，一脚又踹在我肚子上，我就疼的没起来……”
“见了血，我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怀孕了……”
顾琴谣低着头，本就生得漂亮的一双眼，因为生活苦无人疼惜，变得黯淡无神。
此时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时，都像是笼了一层让人怜惜的水雾。
这些话，从顾琴谣的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
顾梦笙本就湿红的眼尾，渐渐蕴湿，但她还是没让眼泪落下。
她要是哭了，她姐只会更难受，从小就是这样。
顾琴谣喝完了水，转着手里的空纸杯，“孩子这样流了也好，生下来也是跟着我遭罪……”
“姐，离婚吧！”
顾梦笙的语气很平静，但却不是商量。
听了自己妹妹的话，顾琴谣还带着淤青的手，一下就把空纸杯捏扁了。
顾琴谣抬头去看自己的妹妹，看到的是她红了的眼睛，满眼湿润，却要忍着不落泪。
这一刻，她就如同是鱼刺卡在了喉咙里，咳不出来咽不下去，难受的要命。
手里的纸杯越捏越紧，棱角硌的她手心疼，也让她愈发的清醒。
“好，姐听你的……离婚！”
当听到她姐同意离婚，顾梦笙就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她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或是最后她姐还是不想离婚，她就要逼她离了。
却不想她姐同意的这么痛快，想来她也是受够了这样的生活。
“如果离婚，孩子能判给我么？你知道的我没有工作，没有抚养能力。”
说到这里，顾琴谣的眼泪就掉的更凶了。
最难熬的时候，她不是没想过离婚算了，可是，一看到两个孩子，她就想还是算了，再忍忍吧。
可是现在廖广铭打她，完全都不避着孩子了，想打就打。
那天她就是给廖广铭少盛了一些米饭，他就把碗摔在了地上。
飞溅起来的破碎瓷片，还划伤了她的腿。
她刚要开口说话，廖广铭就用筷子抽在了她的嘴上，“闭嘴，听你说话就烦，我当初是瞎了眼，才娶了你。”
那一刻，她不敢去看自己的孩子，她觉得自己是个失败的母亲，活的毫无尊严。
更怕在孩子的眼里，看到对她的心疼之色，或是对他们父亲的恨意。
可是当她的余光扫过女儿时，她却在啃着鸡腿，丝毫没有反应。
那一刻，她感觉刚才廖广铭的筷子，不是抽在了她的嘴上，而是扎在了她的心上。
再看她的儿子，小小的手正捏紧筷子，瞪着他的父亲。
那眼神，大有想把掰断的筷子，扎在他身上的意思。
儿子那满是恨意的眼神，看的她心惊肉跳。
腿上被瓷片划伤的地方有血滴落，她垂眸看了一眼。
那血好像不是从她腿上流下来的，而是从她心上滴落的……
“能！”
顾梦笙的一个肯定的“能”字，拉回了顾琴谣滴血的思绪。
梦笙说能，那就一定能。
顾琴谣点了点头，那点头的动作，都有些疲惫无力。
顾梦笙没有说，是两个孩子都一定能挣回抚养权。
如果她姐的那个女儿，想要跟着妈妈，那是最好的。
她虽然不太喜欢那孩子，那孩子和她姐也不亲，说白了，那就是一只白眼狼。
说到底那也是她姐的骨肉，虽然现在性子不讨喜还很烦人。
但毕竟还是个孩子，离开了廖家的环境，耐心教导，说不定还能教好。
但那孩子要是执意不跟她姐，她也不会多费心思争取她的抚养权。
儿子她倒是不担心，肯定会跟着她姐，那孩子可一点都不像廖家人。
这时护士进来和顾梦笙说单间收拾好了，现在就可以过去了。
这里的单间费用高，所以，宋兰英直接给她姐选的四人间。
顾梦笙进来前和护士说要换单间，毕竟是流产了，还是要好好休养的，住在单间更方便一些。
“别换了，梦笙，单间贵，我住这里一样的。”
顾琴谣自己没钱，也知道妹妹也没什么钱，还要每个月给母亲和飞飞生活费。
日子都很难了，她不想让她再为自己多花钱。
“听话，我……”
顾梦笙没说完，手机就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略带疲惫的眼里，露出一丝不好的神色。
她没做耽搁，赶紧接听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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