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青闻言侧目,皱眉冷哼道:“珍嫔,她也配?”
张贵妃冷笑一声,“她配不配,陛下说了算,改明儿生个皇子,贵妃也配得。”
半青脸色一变,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
张贵妃心中烦闷,不想多说,“罢了,左右定局已成,再不情愿也得从长计议。”
“娘娘多虑了。”半青还是一脸不相信,轻声宽慰道:“奴婢觉得楚嫔娘娘说的在理,花无百日红,陛下这才选了一次秀女,等明年开春,一茬一茬的美人进宫,今日如珠如宝的珍嫔照样得抛诸脑后。”
“还得是您与陛下多年夫妻情分,虽不是轰轰烈烈,却实实在在难以磨灭。”半青将茶水递到张贵妃手边。
“凡夫俗子或许是如此。”张贵妃接过茶水,却无心饮茶,眼中满满地戒备,“陛下心性坚定,一言九鼎,他的心意九转难移。”
半青从未见过张贵妃这样丧气,不假思索道:“这世上哪有不变的人?”
原是抱怨,可张贵妃眉头一紧一松,抬眸,眼中闪过亮光。
半青被看的一愣,“怎么了?奴婢说错了?”
“你说对了。”张贵妃笑着摇了摇头,赞许道:“说的很对。”
“陛下此时喜欢窦氏的娇嗔柔弱,可并非所有人都如陛下一般心性坚定,人是会变的。”
“等窦氏被捧的无法无天,等她尝过了权力的滋味,等她被嫉妒和贪婪变得不复从前模样,陛下也会将她弃之如敝履。”张贵妃轻轻吹拂着茶汤,声音含笑,“就如现在的云婕妤,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断然没有回转的可能。”
半青见主子重展笑颜,也跟着笑了,点头附和道:“娘娘能除去一个云婕妤,就能扳倒第二个。”
“不急。”张贵妃轻抿茶汤,舒展身体靠进座椅,“倒是皇后和皇太后这边,本宫要好好想想。”
提起宗雯华,半青也忍不住叹气,“折了一个朱副总管,好几个忠心得力的宫女太监,不想还是叫她夺了权柄去,全白费了。”
张贵妃静静饮茶,沉下心思索,久久没有答话,久到半青以为主子不想再说,打算为她张罗卸妆洗漱。
张贵妃忽地笑了,“不算白费。”
半青顿住脚步,疑惑地看向张贵妃,“娘娘?”
“皇太后和皇后面和心不和,她们两一块料理宫务,有的闹呢。”张贵妃的心情舒畅起来了,起身往寝殿内走去,“咱们就等着看吧。”
在铜镜前坐下,张贵妃端详着镜中的自己,笑容温淑恬静,“本宫最擅长等了。”
***
秋阑殿
也许是陆时至喂的那碗莲子乳鸽汤起了作用,当夜窦昭昭枕在陆时至的臂弯里,一觉睡到了天亮。
时隔一月,念一终于按着时辰唤醒了窦昭昭,望着她迷迷瞪瞪的双眼,眼中还满是难以置信,“主子,该起了。”
窦昭昭动了动有些酸软的身子,偏头,望见的是陆时至冷峻如石雕般的下颌线。
想着他昨日给的好处,十分体贴地轻手轻脚起身,细心地替他掖好被角,走出纱帐还留心回头看帐子有没有留缝隙。
只是她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独独没有看到床榻上双目紧闭的陆时至嘴角一点点翘了起来,眼皮微动。
窦昭昭梳妆齐整,行至殿中竟然不见于力行,忍不住问了一嘴,“平日他不是最着急么?”
念一也懵懵懂懂,想了想道:“大概是去催早膳了。”
说着念一拉开帐子,催促着窦昭昭去叫陛下,“可别再迟了。”
窦昭昭顾不上想其他,撑着腰上前,俯身轻唤,“陛下,该起了。”
奈何柔声细语念了好几遍,榻上的人半点反应也没有,窦昭昭只得伸手,隔着被子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陛下,已经卯时了,要来不及了……”
本以为这次就是一头猪都该叫醒了,可一贯利索的陆时至竟然不胜其烦地一个翻身,用后脑勺对着她。
窦昭昭对着陆时至黑乎乎的脑壳,一时气结,歪了歪头,怎么都没想到这居然是陆时至能干出来的事。
你不是励精图治、勤勉能干的明君吗?怎么还赖床呢?
窦昭昭叉着腰,光顾着难以置信,没有发现身后于力行不知何时过来了,脸上憋着笑,还把想要提醒她的念一给拉了出去。
等窦昭昭转身想要找人求援,面对着的,却是空无一人的内殿,只留了两个打帘宫女,缩着下巴,生怕被点到。
窦昭昭也不想为难人,只能硬着头皮,沿着床沿坐下,撑着床褥,探身去够陆时至的肩膀,“陛……”
不等她把话说完,身下坐着的被子一动,肩头和腰际搭上两只手,整个人被环抱着跌进被褥中。
窦昭昭这才意识到,他是装睡,气的捶他胸口,“陛下!”
“嗯。”陆时至十分坦然地应了一声,像个蚌壳一样把他的小珍珠包裹地严严实实,闻着窦昭昭颈间的幽香,心情舒畅。
“你还闹!”窦昭昭不高兴地胡乱动着,像条咋咋呼呼的活鱼,“一会儿误了早朝,满朝的文武大臣得把陛下的头都念大了……”
“不去了。”对她的威胁,陆时至丝毫不惧。
“不行!”窦昭昭瞪大眼睛,急哄哄道:“陛下若是待在秋阑殿把早朝给误了,臣妾还不得被唾沫星子给淹死呀?”
“那也不去。”陆时至铁面无情。
窦昭昭艰难地在他的环抱中拧过头,好声好气道:“去吧,臣妾英明神武的好陛下,臣妾求您了。”
陆时至嘴都快笑咧了,继续油盐不进,“不去。”
“呀!”窦昭昭气地惊叫一声,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陆时至望着气成河豚的窦昭昭,不管窦昭昭的抗议,抬手把她的头发揉乱了,“笨蛋,今儿不上朝。”
说罢,陆时至一翻身,利索地从床上翻身起来,“于力行。”
窦昭昭根本来不及反应,于是等于力行带着宫人鱼贯而入,就看到珍嫔娘娘像个被翻了身的乌龟仰倒在榻上,努力了好几次,都起不来身。
念一看着,脚尖往前蹭了两寸,想扶,却碍于陆时至不敢上前。
最后还是穿上外袍的陆时至大发慈悲上前,轻而易举将人拉了起来。
被这么闹了一通,窦昭昭衣衫凌乱,头发更是散了大半,钗环歪歪斜斜顶在头上……再望着满殿想看又不敢看、想笑又不敢笑的宫人,窦昭昭崩溃地以手掩面,扭头进了屏风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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